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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除岁小楼夜听雨(第3页)

长孙寒侧过身,半伏在地上,剧烈地咳着。许久,他俯身支在那里,静静的,动也不动。

筋疲力竭,他连重新淌卧的力气也没有。

方才的天川罡风是他这个月里见过最剧烈狂暴的一波,漫长而浩大,排山倒海一般刮过,他毫不怀疑,倘若这阵天川罡风刮在归墟之外,将成为一地生民的灭顶之灾。

在这阵狂风里活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起码在他的估测里,他本该是全无生路的。金丹凝成、傲视同侪又有什么用?在天地伟力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

可他活下来了。

虽然已满身是伤,筋疲力尽,灵气逆行,连翻个身的力气也没有,可他毕竟活下来了。

长孙寒就这么动也不动地伏在地上,背后的伤口还残留着天川罡风的气息,于无声无息中撕扯着伤口,钻心痛楚。

可他俯着身,不知怎么的,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归墟冷寂无声,唯有头顶隐约的天川罡风呼啸声,响起他无端的低笑声,竟有些莫名的疹人,可他笑得很畅快,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污名缠身、万里被追杀,他没死;一剑穿心、坠入归墟,他没死;

势不可挡、十死无生的天川罡风里,他也没死。

人生一世能遇见几回大难不死、绝路逢生?

“否极泰来,看来我是该转运了。”他笑,可又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终于蓄足了力,慢慢地翻过身,重新仰躺在地上,没什么情绪地凝望着头顶幽邃深沉的夜空。

喉头还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很呛人,可他全咽下,捱过灼烈刺激的腥味,不知怎么的,忽而生起个谐谑的念头——总听人说酒入愁肠,大约就是这么个滋味吧?

他几乎没怎么尝过酒,也从来不爱饮酒,可他躺在这里,却忽然想,倘若有一天能活着离开这鬼地方,他一定要去尝尝看,酒入愁肠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穹顶的天川罡风呜呜咽咽地吹着,凄厉如嘶嚎,让他不自觉地回想起坠入归墟前的最后一夜,冰冷雪原上的幽微青灯,还有那锋锐无匹的一剑。

长孙寒忽而抬手,按在心口。

不循剑赋予他全新的生命和身躯,什么伤都消失了,却唯独剩下这心口一剑。

钝痛,远不如刀剑刺破皮与肉那般剧烈难忍,可就是深深地藏在心口,绵延过五脏六腑,超越这具躯壳,攫取他心魂,永远、永远地隐约钝痛。

他尝试过拔除这道伤口上残存的剑气,可是剑气凛冽清寒,紧密地缠绵在他心窍,竟成了这颗残破的心的一部分,再难分隔。

唯有经年累月、世事消磨,这一道凛冽剑气才有可能慢慢销磨去,融在他骨血里,和他成为一体。

“沈如晚。”他细细地咀嚼着这个名字,随着那隐约缠绵的钝痛,不知是多少次地想起给他留下这道剑气的那道身影,还有神智消散前的惊鸿一瞥。

她的神色幽冷如霜,眉眼清疏,不远不近,若即若离。他在心里一遍又—遍地描摹过她剪影,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长孙寒不是圣人,他当然也有爱恨。

他承认,即使知道她不过是奉命行事,可筋疲力竭地躺在这里,不知朝夕,他终归是恨怨难消。

——她成功将堕魔叛门的前首徒斩落归墟,回到宗门后,一定一身荣锦、风头无二了吧?不知宁听澜会如何器重她、给予她多少荣耀,来嘉奖她的赫赫战功。

他在一片幽黑不见月的夜色里,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尽是讽意,可未到尽处,只剩下寥落——他自己明白是为什么。

这怨恨里有多少是怨怪她无情,有多少是自觉对她另眼相看的不甘,他心里其实清楚得很。无非便是些自以为是,以为他曾留意过她,便奢望她也同等待他,如今却发觉她根本不把他当回事,恼火不甘罢了。

何其可笑?这般扭曲的所谓自尊和妄想,他从来不屑,可有这么一日,却也轮到他。

他用力阖眸半晌,重新睁开眼,目光沉沉——纵然沦落归墟、污名缠身,他也不屑做这般败犬姿态。

据说归墟一面临雪原,另一面就是碎琼里,碎琼里有数不清的破碎小秘境,星罗棋布,在碎琼里生活的人们仰起头,没有日升月沉,只有永恒不变的星空。

他仰头凝望,归墟下连星空也看不见,只剩下极致的黑。

也不知归墟究竟存在了多久,这片夜空又沉黯了多少年。这亘古茫茫长夜,还有辉耀的一天吗?

长孙寒凝神想了许久,气力渐渐恢复,翻身坐了起来。

这弹指一挥般的片刻遐思,对他来说已是难得的奢侈挥霍,在归墟下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的,天川罡风随时都有可能重来,任何对罡风估测都不能完全当真。

他必须抓紧这须臾安稳休整。

伤口中残存的天川罡风是没时间去慢慢抽丝剥茧的,只能囫囵吞拔除大半,强行用法术把伤口愈合。这样虽然会留下隐痛,却能省出时间恢复灵力,下一波天川罡风再来时,也就不至于措手不及。

殷红的血从伤口涌了出来,他没什么表情地催动法术,好似压根不知道什么是疼一般,动作没有一点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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