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有条不紊的向前,谢岩陆续收了几个学生,家里人多了,这间宅院愈发显小,陆杨多多催促管家,管家一天委派小厮往牙行跑三五趟,终于定下了一处宅子。
陆杨跟娘一起去看过,都觉着不错。
地方挺宽敞,还有个小花园。房子有些年头了,上一任房主刚搬走不久,需要修缮的房屋不多。他们先定下,等谢岩休沐,再来看看怎么修。
前阵子接了帖子,陆杨先带上礼,出门应酬。
两场婚酒吃得热闹,这种喜庆场合,大家都不会说些让人下不来台的话,混得轻松。再是一场茶会,陆杨也待得自在。
他这几年变化颇多,很难看出泼辣脾性,走到外头,年长者喜欢他的通透体贴,同龄人又爱他的知性嘴严。
每回吃茶,他身边总能聚一些人,也常被人带到边边角角的位置坐着说说话。
他太习惯扛事,也爱帮人周全,规划好所有的事情,让人顺当。这几年的成长,让这种能力从大包大揽的独断,变得润物细无声。新交的朋友都说很难讨厌他、很难不喜欢他,话到浓时,都抓着他的手掉眼泪,难分难舍的。
有一段时日,陆杨也爱跟谢岩谈心,说说他交朋友的二三事。
放弃利益算计,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这是他最大的收获。
京城圈子大,夫郎们的社交圈子,大多跟男人们的社交圈子重合。男人们交好,他们的夫郎媳妇也交好。
陆杨不同,他的社交圈子很大。这是让人羡慕的能力。
还有人对他做生意的事情看不惯,见面总要说两句,知道他改不了,又叹气无奈,想着自家有什么营生,又跟他搭线,大大小小的生意做着,往来更加紧密。
关系紧密了,相处就更加不见外。他们自幼接受的教育,让他们习惯待在家中,不到外头去抛头露面。他们又确实对外头的事好奇,常听陆杨言说一二,知道他的本事,又叫家中适龄的小哥儿小姐儿来找他讨教。
陆杨是很乐意教的,可惜,这种教学仅限于管人管家,看账对账,外头的事,听听就算了,不能讲太多,说太细,怕孩子心野了。
吃完茶,陆杨告辞回家。
傍晚的时辰,家中热闹,家塾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学生。
崔家送来的孩子有四个,最大的十九岁,是崔大哥的幼子。余下三个都是孙辈。这三个跟两只小包子一般大,连来数日,五个孩子玩到了一起,凑一处热闹得很。
崔大哥的幼子取名崔云照。性情不坏,就是贪玩了些,学问浅薄了些。现在在国子监读书。
除了他们,罗家的三个孩子也在。
崔云照来到家中,自他以下,统称小孩子,谁也不搭理。
陆杨进门就听见家塾里叽叽喳喳都是声音,绕过影壁一看,果然,崔云照坐在门外,不跟小孩子们玩。
他对待谢岩和陆杨都很别扭,因为他们按照年龄,算是同辈人。但谢岩拜了好师父,辈分抬高了。
他每次见人,都是匆匆行个虚礼,嘴里含糊的嘀咕几个词,就算打过招呼。
陆杨谨记谢岩的话,对这几个学生不亲热,点点头便作罢。因学生太多,他这阵子回家,都没立刻去找小包子们,让他们跟小伙伴们玩一玩,等谢岩回家,再搭着听听课。
傍晚这阵的学问,教习不多。
谢岩先是检查了罗家三个孩子的功课,让他们尽早回家。再是检查五个小孩的功课,把崔云照叫进屋,一起听听启蒙课,布置明天的课业。
谢岩在小孩子身上没费多大劲,他根据小孩脾性来,喜欢严厉的就当严师,多多督促。喜欢轻松的就以夸赞为主。认真读书的就跟他稍稍拓展一点,让他满足。
两只小包子帮了大忙,在谢岩上值的时辰里,日复一日的跟小伙伴们念叨,讲述他们伟大的、厉害的、严肃的、可怕的父亲。崔家几个小孩子都怕了。教学模式对胃口,他们便没怎么闹腾。
对待崔云照,谢岩花费了些心思。
这天下值,再到家塾,他改了方式。
启蒙教完,他就带崔云照干杂事。
去吃饭,去喂狗,去熏屋子,去洗澡,弄完以后再拉着他下棋。下棋熬人费时辰,眼看着天色晚了,要睡觉了,谢岩就放他去客房歇觉。
崔云照有些恼火,对着恩师,忍着脾气没闹。
一天如此,两天如此,到第三天的时候,崔云照受不了了!
他找谢岩表达不满,说:“我爹让我来你这里学习的,你一天天都带着我做什么了!”
他在国子监读书,谢岩不用教他太多东西,主要起到督促作用,再给他答疑解惑。
刚来时是这样,这几天都变了。他看谢岩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说谢岩装不下去了。
谢岩问他:“你读书的时候小动作多,让你学习,你就想干这干那,我带你做别的事,你为什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