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什么时候好的。”
“太子殿下知道吗?”
常妈妈双手颤抖,双膝一软跪在姜令檀身前,一时间又哭又笑:“老天保佑,当真是菩萨显灵。”
姜令檀伸手,抚过常妈妈已经生了许多银丝的头发,指尖慢慢比划:“入东阁后,太子殿下为我寻了良医,一开始只能发出浅浅的声音。”
“本不想提前告诉你,免得替我忧心,又要操心我何时能正常说话,又怕汤药苦涩,我如何能咽得下去。”
“你总是事事替我想着,我若不是告诉你,这些年因为失语症,你夜里总是睡不安生。”
“我希望妈妈能长命百岁,陪着我走过往后很长的人生。”
姜令檀指尖微微一颤,目光落回常妈妈身上,心酸得一塌糊涂。
在她记忆里,常妈妈并不是那种厉害的仆妇,这些年在长宁侯府,硬是被周氏逼着成了不苟言笑的管事妈妈。
“今日生辰。”
“就当是给妈妈小小的惊喜。”
姜令檀蜷着双腿缩在羊绒毯子下,半个身子都靠在常妈妈怀里,用极小的声音说。
常妈妈从袖中掏出帕子,偷偷擦净眼泪:“老奴会的。”
主仆两人又说了一刻钟的体己话,等常妈妈稳定情绪,眼睛也没那么红了,姜令檀让她先下去休息。
吉喜带人去小厨房,亲自提了晚膳过来。
银丝面刚做出来热腾腾的,桌上摆着的几道菜,也都是极合她胃口。
“姑娘趁热吃。”吉喜一如既往的贴心,怕她冷,还抱了一个手炉放在她怀里。
姜令檀先夹了一块醋拍黄瓜放入口中咬碎,又垂眸吃了一小口银丝面,鸡汤浓郁的香味在唇舌漾开,在这样寒气袭人的夜里,顺着喉咙一路暖入腹中。
“主子。”外间丫鬟行礼。
“退下。”
外头说话声很轻,伴着风声,并不是十分听得清。
姜令檀动作一顿,抬眸往外看去。
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影,落在蒙了一层薄雾的琉璃窗前,削薄凌厉的双肩,棱角分明面部轮廓。
她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大步迈进屋中。
“殿下。”姜令檀起身,就要上前行礼。
“免了。”
谢珩虚手一抬,止住她接下来的动作:“今日是你生辰,何必这样拘束见外。”
姜令檀不好驳了太子的好意,只得稍稍往后退了半步,站稳身子。
谢珩目光不动声色从她身后黄花梨木八仙桌上扫过,声音随意吩咐吉喜拿来碗筷。
“你今日生辰。”
“孤理应回东阁给你过寿辰。”
“生辰快乐。”
“善善。”
姜令檀见他走到桌前坐下,一只手肘微曲搁在桌面上,雪白的掌心随意撑着下颌,似笑非笑看向她。
他说话时声音清润,一双含笑深邃的凤眸,映着烛光,如同星辉灿烂,勾魂摄魄像是能把人沉进去。
这样的太子,难免让她感到紧张。
姜令檀不知说什么好,当“善善”二字,被他用轻勾的尾音连带出来那一刻,既轻又缓,震得她连背脊都下意识绷紧。
二人离得近,她能闻到他身上似有淡淡的酒香,混了迦楠香的清冽,就好像书楼后山那片林子,松枝落了白雪的味道。
夜里太静,恰好这时候吉喜拿了碗筷上前。
姜令檀趁着这片刻,暗暗长舒一口气,表情有些犹豫伸手比划:“殿下茹素,臣女这一桌晚膳,大抵都加了荤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