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夜深,再去准备恐怕要耽搁许久。”
“您不妨”
“不妨什么?”太子慢条斯理换了个坐姿,脸上神色似笑非笑。
姜令檀手心一抖,后续剩余拒绝的话,顿时散了个干净。
“莫要走神。”
“生辰的银丝面,再不吃,要糊了。”谢珩修长指尖轻扣桌面,语调含笑。
“哦。”姜令檀只得垂眸,一副乖巧模样坐在桌前,一小口一小口吃碗里的银丝面。
也不知是屋里的地龙烧得热,还是银丝面里的鸡汤暖人,只见她净透似玉的小脸,慢慢爬上一抹粉润的烟霞色,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还在怕孤?”
谢珩嘴唇紧抿,拿起桌上摆放的筷子,不疾不徐夹了一块醋拍黄瓜送入口中,那滋味酸得他眉心一蹙,声音不免沉了些:“或者是因白日的事,生孤的气?”
姜令檀有些心绪不宁,他是金尊玉贵的储君,世间人人敬畏他才对,她对他疏离同样也表示敬重,为何他却好似十分的不喜。
“没有。”她小声回答,视线根本不敢抬起看他。
那模样不像是撒谎,只是她眼底藏着的戒备,令他突然觉得不满。
抬眸一瞬不瞬看向她,语调缓缓:“那就是,怕孤?”
这次姜令檀没有否认,她胸脯微微起伏,贝齿轻咬着下唇,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抖了两下。
“为何怕孤?”谢珩舌尖从上颚抵过,陈醋的酸涩蔓延在口腔内部,倒是像他此刻有些烦闷的情绪。
银丝面已经凉了,一块块结一团。
姜令檀用玉筷轻轻戳了一下,把头垂得更低了。
“说。”谢珩忍了忍,压下想把人欺负哭的念头。
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急不得,何况喜爱的猎物,早就落进了他的圈套。
心平气和盯着姜令檀,指腹点了点黄花梨木桌面:“善善。”
“无论你心里想什么,若不说。”
“孤如何知道。”
“看着孤。”谢珩终于忍不住,用伸手挑起她的下颌,逼她直视。
姜令檀不得已,对上他深邃没有情绪的一双眼睛,灯火摇曳,她似从他漆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身上还穿着及笄时精致绚丽的衣裳,明媚不可方物,像是花团锦簇中,众星捧月的仙子,总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沉静娇俏。
这样的美人,是她吗?
还是只是他眼中的模样。
姜令檀呼吸紊乱,不敢深想。
“殿下庇护臣女,臣女对殿下感激不尽。”
“只是尊卑有别,臣女知殿下心善,但也不该因此骄纵,坏了规矩。”
“臣女时常觉得惶恐。”
“是吗?”谢珩扯唇笑了笑。
他看着姜令檀许久没有说话,明明依旧温和的眼神,屋中却像是骤然降温,周围伺候的丫鬟早就远远退出去。
姜令檀大气不敢喘一下,他虽然在笑,谦和有礼,是那种淡淡的瞧不出情绪的笑容,但是让她觉得浑身血液像是被冻住一样。
“晚膳撤了。”
“换一桌新的来。”
“菜色按照原样。”
谢珩冷厉的目光朝室外扫去。
“是。”吉喜带着人手脚麻利把东西撤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