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她坚持一刻钟便闹着说腕骨发酸,从未真正捱到末尾,难怪卫辞有此反应。
但很快宋吟无暇再回忆往昔,膝下玄青色的方垫黏稠一片。
卫辞勾唇,满意地笑了笑,胸腔传来明显震颤,无不昭示着他心情极好。
“我的吟吟又想要了?”
宋吟抵死不认,懊恼地将脸埋进臂弯。
闹了小半日,宋吟膝头都隐隐透出青色,卫辞心虚地替她揉着,问道:“在想什么?”
宋吟伸了伸懒腰:“何时回锦州?”
“怎么。”卫辞若有所思地望了过来,乌黑剔透的眸中暗含威压,“你还想回去?”
大抵是去了京城一趟,从前性子冷淡却能商能量的卫公子,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卫小侯爷。如今睁眼闭眼俱带着股气势,无端害她的小心脏忐忑悬起。
宋吟不满地挪了挪腿,想与他保持距离。
不料嫩白脚心无意间擦上卫辞下颌,将他半张脸“踹”得偏移过去。
“……”
她面不改色地抻直另一条,“捏。”
卫辞脸色青了几息,对上她故作无辜的眼眸,像是两颗水洗过的紫晶葡萄,正滴溜溜地转悠,流泻出几分理直气壮的胆怯。
却也可爱。
他自行消解了愠怒,抬掌轻轻揉捏,一边知会宋吟:“不去锦州,直接坐船回京。”
“可我的铺子,还有几位好姐妹,全都在锦州呢。”宋吟哭丧着脸,软声哀求,“我不想去京城,也不想离开家乡。”
卫辞无情揭破:“你的家乡并非锦州。”
她张了张唇,欲再辩驳两句,卫辞却没了耐心:“原是想迁完府再接你过去,以免我母亲发难。如今既已闹僵,便也无需再遮掩,刚巧迁府纳妾一并办了,好事成双。往后谁人见了你都要恭恭敬敬地唤声宋夫人,还怕什么?”
“我并非害怕……”
“你既不怕,有什么好顾虑的。”卫辞拧眉,“难不成你看上姓祁的了?”
宋吟朝天翻个白眼,不愿再同他说话。
待到用晚膳的时辰,两人终于离开没羞没臊的床铺,换上干净衣物,并肩出了客栈。
此番卫辞带了他府上武功最强的几位,除去宋吟熟知的苍术、石竹、南壹,还有生面孔壬青与莲生。
苍杏终于能缓一缓神,拉着兄长哭诉:“我都担心自己把吟主子给养蔫儿了,回头不得被公子亲手扒皮?还好把你们给盼来了。”
宋吟微窘,心道她有这么脆弱么?
却忍不住扯扯卫辞的衣袖,附在他耳畔得意洋洋道:“那日骑了两个时辰的马,又坐了许久渔船,我可是一声苦都没喊。”
卫辞不咸不淡地应一声,曲指唤来莲生:“事情办妥了?”
“回禀公子,已经办妥了。”
宋吟听得云里雾里,踱步至苍杏身侧:“他们在说什么,办什么事?”
卫辞本尊正坐在这里,苍杏哪里敢吱声,于是扯开话题:“吟主子气色可算是恢复了,先前每日都惨白惨白,虽说不影响您的美貌,但还是如今瞧着更顺眼。”
“咳。”宋吟心虚地退了回去。
见状,卫辞眼中漾出笑意,在桌下捏捏她的手,一语双关道:“果然还是需得本侯喂饱你。”
苍术取来一顶帏帽:“公子,人到了。”
卫辞接过,熟稔地替宋吟戴好,末了,在她因斗嘴落了下风而鼓起的脸颊上印一口,方缓缓松手。
这一幕恰好被半只脚踏入雅间的祁渊撞见,瞬时气氛微滞,明明坐了一屋子人,却静得好似皆被抽去了魂儿。
“祁王爷,又见面了。”
卫辞噙着笑,温文尔雅地问候道,然而身子松弛地倚靠在梨花木椅,丝毫没有要起身见礼的意思。
祁渊神色骤冷,花费几息时间整顿好思绪,复又挂起爽朗大方的面具,拉开椅子坐下,语无波澜道:“有失远迎,小侯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