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这里有个小火炕,闲来无事就能在上头取暖,一个小炉子上放着水壶,炕上还有一碟子白白的东西,好像有一股子香味。
这其实是南瓜子,今年范温雅收获了不少大南瓜,除开留种的,还剩下不少南瓜子,如今葵花籽和花生此地没有,小零嘴就少了很多。
范温雅试着炒了些南瓜子,她吃着一般,其他人喜欢,冬日无事就拿出来消遣。
见微知著,门房都过得这般舒心,这太太身价定然不少。
罗子律家以前冬日都没敢把房子烘这么热,燃料可不能瞎糟蹋。
门房去禀报,辛婆子趁机叮嘱罗子律,“知道你落魄无着,可也别这般吃相难看,你是来相看的,不是来讨饭的!”
罗子律脸红低头,他也不愿啊,可肚子就像无底洞,他也饿啊。
传话的人回来的很快,说是夫人有请。
辛婆子带着罗子律跟着人入内。
来到偏厅,也是一室温暖,一个丫头上了点心茶水。
罗子律眼珠子黏在点心盘子上,但他有些憷辛婆子,不敢动手,拿起那杯茶掩饰地喝了一口。
一入口才觉着不对,这不是什么清茶,是奶茶,里面还有东西,细嚼一嚼,是麦仁和红豆,麦仁还有些嚼劲,红豆甜糯软烂,一抿就化了。
罗子律两口就吃尽了杯子里的奶茶,丫头很细心,又来给他添了一碗,不出所料,他又被辛婆子横了一眼。
罗子律低头,不敢在这么喝了,小口小口地抿。
很快,一个丽人带着个丫头来了,罗子律看了一眼,面红耳赤,赶紧低头。
这就是要招赘的太太?若是她,罗子律很愿意。
辛婆子笑着站起来,“老身见过白姑娘。”
白素琴微笑,“你坐,我是替夫人来问问情况的。”
辛婆子自然知道,于是坐下,罗子律这才知道原来不是这个丽人,只是个下人,他微感失望,但也没表露出来。
辛婆子喝了茶,开始介绍罗子律的基本情况。
白素琴上下打量罗子律,眼神里满是不屑,她家未败落前,罗子律这种书生根本不入她家的眼。
夫人如果配他,真是白瞎了。
反正白素琴看不上这几个月上门的任何人。
罗子律也感觉到了白素琴的不屑,心里也有些懊恼,这下人都敢狗眼看人低,这家的太太不知道怎么粗鄙呢。
但他没有退路,如果今天没被看中,离开后不过十天半月,可能三五日的他就能去见阎王了。
听了辛婆子的话,白素琴问罗子律,“辛婆婆的话可对,你确实是这些情况是吗,没有任何欺瞒,若有欺瞒,请趁早告之。”
罗子律抬头,拱了拱手,“姑娘放心,没有半点欺瞒!”
白素琴道,“你且站起来。”
罗子律有些不知所以,白素琴道,“看看身量。”
他又红了脸,慢慢站了起来,倒也不见弯腰塌背,就是人瘦,已经脱了形容,衣裳也褴褛。
白素琴看了一会儿,“坐吧。”
罗子律坐下,白素琴道,“主忠信,徙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只以异。何解?”
罗子律愕然,白素琴皱眉,“听不懂?”
辛婆子瞪着罗子律,“你不说你是秀才吗?”
罗子律回过神,回答,“这是圣人说注重忠信,心向正义,崇尚德行……”
他简单解释了一遍,然后去看白素琴,白素琴没什么反应,“两位安坐,我去回夫人。”
辛婆子笑着点头,“姑娘去忙,我们横竖没事。”
白素琴笑了笑,让丫头伺候着,“茶水紧着添,别躲懒。”
待白素琴走了,辛婆子松了口气,一口喝干奶茶,“吓得我,以为你吹牛呢!”
罗子律也笑了,“实没想到会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