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褚卫怜毛骨悚然。
她实不知他为何笑,又笑什么?不想应她便不应,这般是做甚?
“你还是别笑了。”饭桌边,褚卫怜探出手指,轻戳他的肩:“你笑得我惶恐。”
夏侯尉闻言瞧她,认真地注视,掌心抚摸她的头。忽而又托住,他倾身,竟朝她的唇吻去。
褚卫怜被吻得猝不及防,尤为愕然。他轻咬她的唇,又从唇出来,吻住她耳畔。
情已乱,夏侯尉喘气靠在她肩上。闭了闭眼眸,痛苦犹豫。许久后终是咬牙切齿,恨不能吃了她:“好,褚卫怜,我应你!”
“不过我只应不动你父亲、兄长的官儿,其余人我不保。至于你姑母,我会让她活着,安度晚年。你这回,最好是真落定心,永远陪着我,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的话音飘在耳畔,灼热的气,褚卫怜怔了,没想到他竟会应下。她不敢置信地推开人:“你别不是哄我?你能守诺?”
夏侯尉勾唇笑了,突然抽开腰侧的匕首。
他抓起她手腕,眼眸狂热又激烈:“我能,你不信是么?不信便跟我以血为誓,你守诺,我也守诺,否则我俩便通通下地狱。”
他二话不说割破自己的手,滴血入碗,作势还要再割她的!
褚卫怜一见那锋利的匕尖,见他神情癫狂,心生恐惧——他割自己就算了,可别给她割出个好歹!
“不用,不用!”她欲哭无泪,一点都不想割,连连赔笑,“我信你,我信你总行吧?”
夏侯尉嗯了声,倒没强求,收刀入鞘。
他抱住她,终于有了笑,“答应我的,就要算数。”
夏侯尉答应了她不动褚家,是否真能安心呢?褚卫怜发觉,也只能安五成的心。将来的路太过扑朔,谁也说不准。
她也会觉得迷惘,既觉此人不该留,又想他着实可怜。既想护住褚家,又不想手染无辜的血。
她依旧觉得,暂不可盖棺定论,且走一步看一步。
答应夏侯尉的下场便是,今夜那块狗皮膏药又来了,他又钻入她的被窝。
起先,也只是像先前许多个夜里,两人同榻而眠,互不干扰。但今夜他却不安分,摸寻她的唇边吻上去,几度缠绵,分分合合。
到后来褚卫怜气喘、捱不住,猛地推开人,用力擦唇。他在上头,亮着眼眸瞧她,突然小声道:“我想要你,咱们今夜做夫妻好么?”
褚卫怜的脸唰一下红了,甚至有些恼他,不想看人:“你镇日便惦记这事,害不害臊?我不想,也不要!”
她还是个姑娘家,那场山寨的成亲于她而言根本不作数,说白了她还未出闺门,她怎么能与人做那种事?虽然此人有张好脸,身子也高大结实。
“表姐”
夏侯尉又来拉她的手,声音很小。褚卫怜仍旧不要,他便俯下身亲她的脸颊,小声问:“你不想要我吗?”
“你把你给我,我也把我给你”他喃喃,不自觉地又吻上她的唇,修长的手指从她掌缝穿进,牢牢相扣。他亲着,唇往下,吻过下颌,游移至她柔软的脖颈,再至前胸。
在斜风细雨的攻势下,褚卫怜身微软,却仍喘着气将人吃力推开。“不要,不要!”她摇头,又是一巴掌甩在他的脸:“夏侯尉,你清醒些!”
脸霎疼,又疼得让人痒,叫人快活。夏侯尉摸住被扇红的脸,唇边竟有了笑意。
他清醒着,始终都清醒,不是因为吻得情热而忘乎所以。
夏侯尉撩眼望她,只见她惊慌失措地拢好衣襟,一副又羞又怒的模样。这些情态,皆因他而生,是他造作出来的她是他的,早晚都是他笑着把人拥入怀。
褚卫怜以为他还要动手动脚,伸手又是一掴。他无比自然地受下了,却用掌心轻抚她的脑袋:“好了,不闹了。你若实在怕,咱们慢来就是,只一点,”
夏侯尉含笑亲吻她的额头,“表姐,你得是我的人啊,你若不是,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褚卫怜:“”
她今夜一点都不想跟夏侯尉同眠。
深夜,听着他喃“眠眠,眠眠”褚卫怜再度进入梦魇。
彼时她还不知,今夜的梦魇会是最后一回。
她将与前世诀别。
她那一生,也将走到尽头。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彻骨清寒的夜,褚太后终于熬不住了,倒在冷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