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张弛,周知意,荆棘亦或者是明月周阔,每一个人,徐立言都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
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命运将他们推向无数的岔路口,只有徐立言留在原地,站在岔路中心,看着他们慢慢走向命运的轨道。
他痛苦,他拒绝,可是无论他怎样做,无论试图怎么去打破僵局都是徒劳,他其实抓不住任何一个人的手。
呼吸受阻,可徐立言始终不肯掉下自己的眼泪,他在张弛上前拥抱的时候展现出来了此生未有的尖锐,一把拍开了他的手,抬起眼睛来,试图冷漠的看着他。
张弛看着一脸戾气的徐立言笑了,他就知道徐立言会是这个反应。
周阔已经靠在一边准备看戏了,天边云卷云舒,张弛在阳光下再次上前求和,徐立言红着眼睛让他滚,就和他当初一样,有多远就滚多远。
张弛的力气很大,几乎要一把将徐立言拉近自己的怀里,可徐立言的力气也不小,两人你来我往,好好的一个拥抱变成了打架。
徐立言的拳头招呼在张弛的脸上,张弛的肘击落到他的背上,这二人像是生死仇敌,对着彼此都埋了很多怨气,此刻终于逮到机会发泄,发誓要你死我活一样。
旁边路人上前想要劝架,可是周阔和周知意却上前挡下,笑着耐心解释,说是朋友之间的相处方式,不是打架。
两人安心看戏,到最后只有荆棘叹了一口气,站在原地妥协。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场搏斗有多激烈,他们内心的感情就有多么的复杂痛苦。
这么多年的感情埋在心底,此刻总得有个发泄情绪的理由。
当徐立言的拳头再次打上张弛的腹部的时候,他面色痛苦的弯下腰,捂着肚子一言不发。
徐立言当即面色一变,匆匆上前查看,张弛趁他不注意一把揽住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几人的笑声和张弛的哽咽声在他的耳边同时响起。
但那一瞬间笑声和路上的吵闹都成了背景音,徐立言只听见了张弛的呼唤。
他话很短,只有短短两个字,是在叫他的名字:“阿言。”
徐立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中了他的苦肉计,但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再次推开张弛,只是垂下眼睛,顺水推舟,任这个拥抱发生。
这其实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对于不善表达感情的两个人都是,既然张弛给了台阶,那徐立言就不能视而不见了。
毕竟无止境的怨恨都不是真的。
他于张弛,张弛于他,有的从来都是源源不断的思念。
徐立言在一阵温热里湿了眼眶,他心想,这是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拥抱,更是一个迟来了很多年的拥抱。
漫长的时间跨度显得这个拥抱格外短暂,在张弛起身离开的前一秒,他听见徐立言的低声呢喃。
徐立言面上犹豫,心里的话思量再三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那声音闷闷的,好像含着无数的心疼。
那是一个简单问句。
他问:“鹤城冷吗?”
鹤城冷吗?
这么多年里,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无数的弦外之音被他隐藏,兜兜转转,心里的话最终都转换成一句,鹤城冷吗?
张弛没有回答。
他在这个问句里默默的转身看向荆棘眼睛里的大雪。
鹤城冷吗?
当然。
鹤城每天都在下雪,一年四季都下。
他的痛苦遗憾也随着雪越来越深。
这些年,他从来就没有过任何原谅。
他不肯原谅。
这个插曲最后由周阔终止,他上前拍了拍张弛的肩膀,看着他道:“好久不见。”
张弛对着周阔苍白的脸颊点点头,说:“好久不见了,周哥。”
昨天的事情在他脑海里盘旋,回忆起来救护车苍凉的警示声,张弛正了脸色,声音带了关切,对着他问:“月姐怎么样了,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