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头我都放出去了,我听袭人说公中分配的月例读书纸笔,你这个月还没领。
叫个人去凤丫头哪里领了,就说你带到东路院读书用。
里外都做个样子,省得你突然回东路院住,旁人会起疑心。”
一旁的袭人听了这话,就要去王熙凤院里去领,却被宝玉连忙拦住。
说道:“太太,这些纸笔还是我自己去领,凤姐姐分娩之喜,昨日事多,我还没去瞧过她。”
其实昨日整日时间,宝玉哪会没空闲去探望王熙凤,不过是托词罢了。
不过是那日薛姨妈生孩子的话题,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昨日王熙凤的孩子落地,老太太、薛姨妈、家中姊妹必定都会过去探望。
宝玉想着自己要是过去,岂不是要往火眼子上踩。
薛姨妈看到自己,多半要因缘际会,借着凤姐姐生孩子的势头,又要开始牵三挂四起来。
在姊妹们跟前,大说特说夏姑娘易生养,自己早生贵子之类话语,那当真呕都要呕死,以后还怎么做人。
要是林妹妹听了这样的话,心里还不知怎么想自己呢……
所以,昨日一整天时间,宝玉都窝在院子不出门,省的让人看到人影儿,又不去凤姐哪里不好看。
但今日王夫人说起领纸笔的事儿,宝玉倒是起了别的心思。
因过了昨日之后,去凤姐院走动的该不会太多,至少薛姨妈多半不会每日去。
王夫人听了宝玉的话,也不做多想,儿子自己亲自去拿纸笔,外人面前自然更好遮掩。
但袭人深知宝玉的底细,也知他以往常去凤姐院的缘故,心中不禁有些苦笑。
二爷就要回东路院瞧病,估计离开西府要有些日子,便有发起痴意来,要去二奶奶院里走动。
说到底那里有两个俏丫头,却都是三爷屋里人,二爷老做这些没影的事,还都是见不了光的。
……
荣国府,凤姐院。
未等到日头升高,平儿便从东府返回。
王熙凤见了她,问道:“五儿身子要不要紧?”
平儿忍不住满脸红晕,说道:“并不要紧,只要歇一日就好。”
王熙凤皱眉说道:“你这丫头古里古怪,她不要紧就不要紧,用你脸红什么?”
王熙凤突然眼睛一亮,忍不住笑出声:“不对劲,五儿生病,用得着你臊成这个样子。
我也是猜到了,昨晚是不是五儿给三弟值夜,还作下了好事,今儿直不起小腰来西府理事。”
平儿听王熙凤说得露骨,脸上愈发滚烫,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奶奶自己去猜便是。”
王熙凤笑道:“看来我说话还是顶用的,小丫头终于开窍了。”
这时,外头传来宝玉的声音:“凤姐姐可还安好,我过来瞧瞧你。”
王熙凤微微一愣,宝玉已有些日子没来走动,昨日自己分娩,他都没来探望,今日倒突然过来。
说道:“原来是宝兄弟,快进来坐,平儿沏茶。”
宝玉进了房间,见王熙凤倚靠罗汉床上,她身边襁褓之中,一个婴儿正在熟睡。
他想起薛姨妈早生贵子的话题,心中微微膈应,只看了那孩子一眼,便不愿再看第二眼。
好在随侍的婆子见客人来访,便将婴儿抱进了里屋,让宝玉暗中松了口气。
说道:“我今日跟太太回东路院住两日,知道凤姐姐大喜,出门前赶来瞧瞧你。”
他看到王熙凤身边的平儿,俏丽端庄,风姿卓然,心中顿觉受用。
微微犹豫了一下,问道:“怎么没见五儿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