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皇帝让他起了身,朝一脸忐忑的永兴侯道:“喻卿,你今日便着人带着祁家这少年去祭拜一番。”
“臣,臣……”永兴侯不敢欺君,没法答应。
因为皇帝说的是今日,他今日只能带着祁丰去乱坟岗。
可祁家刚翻了案,在陛下面前正得脸,此事若是抖出来,只怕不好善后。
“陛下,臣遵旨。”永兴侯很快想到了说辞:“不过祭拜一事可否暂缓两日,待臣着人寻个吉日,亲自带着祁丰去……”
“侯爷想寻吉日,何须等两日?”一直立在旁边没有出过声的周远洄开口打断了他,转而看向皇帝:“陛下,不如让司天监的人测一测,今日是否宜祭拜先人?”
“好。”皇帝应允。
永兴侯汗流浃背,意识到自己摊上事儿了。
果然,司天监的人证实今日宜祭拜。
永兴侯的托辞被驳斥,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可他将自己的发妻埋在了乱葬岗,一时之间如何能圆谎?于是,他只能带着祁丰去了埋葬发妻之地,同去的还有周远洄、成郡王以及被周远洄硬拉来做见证人的礼部官员。
“这是何意?”祁丰红着眼睛质问永兴侯,“我姑母为何埋在此地?”
永兴侯说不出话来,只能红着脸噤声,一副马上就要晕死过去的模样。
祁丰悲痛难当,在姑母墓前痛哭失声。他虽自幼没见过姑母,但家里的祠堂一直有牌位,逢年过节他都会祭拜。
前些日子喻君酌的死讯传到淮郡,祁掌柜伤心过度病了一场,祁丰看在眼里感同身受。如今见到姑母的坟,他哪里能抑制得住?
“各位大人你们可看清楚了!”成郡王朝在场礼部那几位道:“堂堂永兴侯,既没有休妻,也没有和离,竟然把明媒正娶的妻子葬在乱坟岗,这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狼心狗肺,不要脸至极。咱们文武百官的脸都要被他丢尽了啊!”
礼官们一脸尴尬,永兴侯则无地自容,恨不能原地去世来得痛快。
周远洄远远看着,有些鼻酸。
祁丰跪在坟前痛哭的场景,令他想起了喻君酌。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世的喻君酌至死都没见过母亲,哪怕是墓地也没见过。正因如此,他归宁那日才会要求去祭拜母亲……
当日,礼部参永兴侯的折子,就送到了御书房。
大渝朝律例对夫妻身份本就重视,哪怕是寻常人家,要休妻和离也要依着规矩办事。永兴侯身为朝廷命官,如此对待发妻自然是惹了众怒。
据说有折子列举的永兴侯“罪状”,足足列了十一条之多。
周远洄对这些细节并不感兴趣,他记得喻君酌说过,永兴侯此人最在意的便是侯府的名誉和自己的名声。此番对方名声尽毁,永兴侯府也没什么脸面可言了。
周远洄请了旨给祁小婉和喻君酌母子俩人重修了墓地,与此同时还把两人的牌位都请到了归月阁。
“君酌,我本想直接将他们都杀了,这样说不定能快些回去和你团聚。但我又不想他们死得太容易,否则总觉得会委屈了这一世的你。你受的苦,我定要让他们都尝一尝才肯罢休。”
永兴侯本以为身败名裂就是结果,却没想到他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这日。
周远洄直接带着红叶阁的两个杀手,去了永兴侯府。
永兴侯遭遇此番打击,头发都白了一圈。周远洄见了只觉十分讽刺,去岁腊月喻君酌惨死,永兴侯模样丝毫不见憔悴,名声败坏却能让他一夜之间老了近十岁。
“劳烦侯爷把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叫来。”周远洄说。
“不知王爷今日大驾,有何吩咐?”永兴侯一脸戒备。
他虽不知缘由,却知道淮王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叫也行,你们去请吧。”周远洄一摆手,不多时喻君泓和喻君齐便被人强行请了过来。
“王爷这是做什么?”永兴侯怒道:“难不成淮王殿下就可以不讲王法了吗?”
周远洄淡淡一笑,眸光冰冷。
“本王今日来就是给你主持王法,贵府的嫡子喻君酌腊月在暗巷中被人刺杀,这两人是本王替侯爷找出来的刺客,就是他们动手杀了喻君酌。”
周远洄此言一出,在场的父子三人同时色变。
“怎么可……”喻君齐沉不住气。
“闭嘴。”永兴侯及时打断了儿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