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阔大惊失色、绞尽脑汁地思考怀疑着到底是谁能无声无息窃走他铜箱里的物品时,姜山和屠门明光正裹在被子里熬夜点灯看小本本。
“……小先生,我们一定要躲在被子里看吗?”屠门明光蜷着他的大长腿、缩着他高大的身体英俊的脸上都显出了几分憋屈和郁闷。
“我觉得大可不必如此小心,而且刘阔应该不会那么快发现他的箱子已空。”
姜山裹着另外的被子瞥了他一眼,“你不懂刘阔有多小心眼,你也不知道事情巧的时候会有多巧。”
“看看我们手中的东西,你就知道他要是发现东西不见了会发多大的疯。
而且今日白天我看宴崇山表情不对劲,他肯定也发现了什么、或者心生动摇了。那家伙打仗的时候脑子好使,但遇到人性的问题脑子就不那么好使了。”
“要是刘阔今天晚上醒来突然想要做点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召见了宴崇山,只怕宴崇山会直接问点什么。刘阔就必然会去看他的箱子。”
“而就算刘阔不召见宴崇山,也不能保证他不会突发奇想、想要回顾一下他这些年的‘战绩’。
总之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像这种重要的东西越快处理越好。”
“万一刘阔发现不对、开始发疯挨个儿地搜整个城主府院子里的所有屋子,或者借口丢了重要物品把我们全部都喊到议事厅、再派他的死士一个屋子一个屋子里的翻找那可就不妙了。”
“他说不定还会询问所有人之前的动向、以及谁大半夜……还点灯没睡呢。”
屠门明光抽了抽嘴角:“……小先生说得有道理。我也算是开了眼了。”
姜山看看手中的小本本,“谁说不是呢,我走遍大江南北也是第一次遇到刘阔这种人啊。”
“正经人谁写日记?!还一写就是三十年!”
而且这还不算是日记,精准描述的话,大概是缩略数字版的【刘阔恩仇录】——
【宁宝初年,与孙大海共分七百银,孙大海得五百。凭什么?此计还是由我而出。今日此事,我记住了!】
……
【宁宝二年,宴和询问我怀化周边有三个村子被反复征税,我是否知情?此事与益州安定息息相关,我若知情当可和他一同上报府城。他与府城统领也有几分交情。
嗤。我当然不知情,也劝他不要上报。
都已经而立生子了,宴和竟还是这般不知变通、坚守着他那以民为主的想法。】
……
【宁宝二年十一月。最近孙大海越来越得寸进尺,我们共谋之利、他竟只想分我一成了!孙大海记一次。
孙大海:三八。】
翻到这里嘴角抽了一下,他才看了三本,从宁宝初年到宁宝二年,刘阔就已经开始记数了。
原本的日记变得简练了很多,基本上没有废话全都是记仇。
飞快地翻了两页之后姜山心里大概就有数了,直接略过了中间的六七本、找到了编号为九的牛皮小本本。
打开之后果然看到【宁宝九年】这个年份开头。
宁宝九年,宴崇山应该是七八岁的年龄,也是他家中出事的年龄。
当年刘阔是在秋收赋税之后逃亡的,所以应该是九到十月份。
姜山迅速往后翻页,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找的记录内容——
【宁宝九年九月廿一。孙大海欺人太甚!好处全让他占、恶名全让我背?!天下间没有这般好事!我刘阔与孙大海势不两立!
孙大海:八七。
别以为只有他会养私兵,我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先去寻了宴和,看他愿不愿同我一起与孙大海对抗。】
【宁宝九年十月初九。宴和愚蠢,不可与之谋!其子宴崇山倒是颇有几分侥幸……勇武。
小小年纪,一人一马硬杀三人。
可留可用!
但……绝不可信!】
就是这个了。
姜山翻着小本本的手停在了这一页。
虽然在这简短的几句话中并没有直接写出什么,但这几句话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甚至相隔差不多大半个月的日期,都能让人推敲出十几年前那被隐藏的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