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尴尬地默了一下,接着轻轻嗤笑:“傻小子,那东西可以造假。哪怕悄悄割破手指,都能糊弄过去。”
“侄儿蠢笨,还是九叔会的多。”少年嗫嚅。
楚翊咳嗽一声,秀逸的眉宇间挤出浅浅的沟壑:“我会这个干嘛?我也是从书里看的。”
第一晚,落红,造假……这些崭新且有用的学问,迅速钻入叶星辞的脑海,被他吸收接纳。同时,他想起这姑娘的结局,叹了口气。
“九叔,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你再去问问她。”庆王世子道。
楚翊沉默半晌,轻轻地说:“她已经自尽了。”
“什么?!”少年双目圆瞪,先是霍地起身,又直直地跌回床上,伏在枕头痛哭。他在哭一段戛然而止的美妙情缘,还没意识到,自己几乎毁了父亲的仕途。
“先别哭,九叔问你,你仔细回想。”楚翊上身前倾,平静地打断他的哭声,“你遇见她之后,是谁撺掇你,把她买下来?又是谁给你出主意,让你把她养在外面?”
“都是我自己决定的。”庆王世子在哽咽中微微抬头,含着泪顿了一顿,“不,是我的随从,小茄子。他出的主意,也是他租的院子。”
“我知道了。”楚翊干脆地站起来,没打算多留,“你先在这住下,听候发落。”
庆王世子滚下床,惶恐地挡在他面前:“九叔,我、我会受到什么惩罚?”
“若大不孝的罪名坐实,按例判决,当斩。”楚翊神色严峻,嘴角紧紧地绷着,“太宗一朝有个王子,在皇太后的热孝期眠花宿柳,被砍了脑袋。”
“啊……”庆王世子将目光转向随后起身的叶星辞,扑通跪地,“公主殿下,虽然我们才刚刚结识,但晚辈一见你就觉得莫名亲切,令我想起了我娘。晚辈斗胆求你,帮我求求请。你是大昌的贵客,金口玉言,一定有用的。”
叶星辞想,最好的处理方式是不掺和,如夏小满所说,隔岸观火。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但是,他听得出其中的蹊跷,想到那具停在承天府的冷冰冰的尸首,胸腔里一阵灼烧感。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你还挺机灵。”楚翊颇为赞许地看着侄儿,将对方扶起,叫他好好待着,别逃跑也别惹事。
离开房间之后,二人并肩而行。楚翊有心事,忘了放慢脚步,却发现“公主”可以毫不费力地跟上,不禁笑了笑,道:“我现在就送公主回去。最近,我可能会很忙,你如果有事找我,去跟我四舅说就好。”
“我能有什么事找你?”叶星辞笑吟吟地反问。
“比如……想知道,怎么用狗尾巴草编小马?”楚翊站定,双眸一垂,“你一直拿在手里,摔倒、骑马时都没丢掉,看来真的很喜欢。”
叶星辞“嗖”地将手背到身后,双颊莫名一热,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很不爽。他微微嘟起嘴唇,转着黑亮的眸子咕哝道:“我只是看它好玩儿而已。几根野草嘛,有什么大不了。”
“我喜欢野草。”楚翊左右看看,凑在他微晃的耳坠旁,倾吐秘密般悄声说,“比起娇贵的奇花异卉,野草的生命力最旺。”
“可是,不好看。”
“也有好看的。”
叶星辞感觉,耳朵里什么东西在隆隆作响,是自己的心跳。他听不懂楚翊在说什么,但嗅得到对方身上清幽冷冽的气息。这气息让他觉得莫名的烦躁,想跑步、想打人。
点到即止的亲密之后,楚翊笑着离远了些。表面从容如情场老手,耳朵却红了,像什么东西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