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避开视线,迟钝地朝着徐知竞眨了下眼。
清瘦的脸颊稍稍仰起,坐在伞下好认真地描摹起对方的面容。
“我让乔阿姨来看你,下周三的飞机。”
徐知竞忽而提到夏理的母亲。
医生说这或许对病情的好转有所助益。
“你要她来吗?”徐知竞给了夏理选择的权利。
夏理不明白,盯着徐知竞的眼睛沉默许久。
从前的徐知竞总爱向夏理强调,亲缘之爱对于夏理来说亦是不可得的奢侈品。
而现在,对方却主动提及,要安排乔书然来迈阿密看夏理。
徐知竞好像意识不到这有多矛盾。
一面否定夏理在母亲心中的分量,一面又试图用母爱来疗愈夏理贫弱的心。
“不想她来的话我跟他们说。”
徐知竞问得小心,不经意将答案推向了否定。
夏理几乎条件反射般抓住了徐知竞的指尖。
仍是木讷地交视,半晌才含糊不清地开口。
“想。”
似乎没人能逃得过执念。
即便再清楚不过自己无非是夏家拿来换取地位的工具,夏理也还是对母亲抱有幻想。
文学作品编造了太多来自于母亲的爱,以至于夏理无论如何都不愿接受不曾被爱这件事。
他分不清虚妄与现实,还以为文字与画面如何构述,真实的世界便也该依此运行。
母亲就该像他所理解的那样爱他。
是徐知竞阻隔了他与对方本应紧密的爱。
“我不要你,我要妈妈……”
夏理亟待得到母亲的安抚,要在母亲的怀抱里做一场宁静的,恒长的梦。
他要告诉母亲自己的无望与痛苦,要向母亲倾诉,要忘掉关于上个冬天的一切。
都怪徐知竞,都是徐知竞害他挣扎煎熬。
但也只有徐知竞能够决定乔书然出现与否。
无论如何,夏理都要对他心怀感激。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牵起徐知竞的手亲了亲,好乖地把脸颊贴上去。
做完这些,他又去解徐知竞的腰带,温驯地低垂着眼,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
“……夏理。”
徐知竞捉住夏理的手腕,拒绝了对方主动的取悦。
“不用这样。”
不做这些也没关系,沉默失神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