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理不明白徐知竞为什么这样。
装得再深情他能回馈的也就只有这副皮囊。
然而对方开出的确实是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徐知竞的电话显然比夏理的哭求更有效,让乔书然忙不迭便登上了前往迈阿密的飞机。
航班夜里落地。
夏理一反常态地调整好作息,清醒地度过了整个下午。
他起初在会客室,后来又去前厅。
没过多久离开了屋子,跑到庄园主道旁的林荫下满怀期待地望向尚未打开的大门。
春天的迈阿密空气中满是青草的香气。
湖水蒸起细蒙蒙的雾气,将晚霞笼盖得模糊不明。
他等着夕阳沉落,看棕榈树投下夜晚才有的暗影。与银白月光区分开,是格外浓重的,婆娑摇曳的墨色。
司机来电说航班晚点。
徐知竞哄着夏理吃过晚餐,沉默地陪对方一起坐在草地上。
气温回暖,已经开始有雨蛙躲在湖畔的草丛里叫。
夏理望了会儿月亮,难得将注意放到徐知竞身上。
他平静地让目光游过对方的侧脸,不习惯似的,格外生涩地说了句‘谢谢’。
这回换徐知竞应对不了夏理的反应。
后者突然的道谢将两人的关系衬得难以界定。
说生疏算不上,用过往的逻辑去理解又无法得出能接上这句话的回答。
徐知竞猜不透自己在夏理心中的定义。
或许并非是玩伴、朋友、恋人中的任何一项。
夏理对徐知竞的爱与恨似乎都在上一个冬天被冲淡了,连望向对方的眼神都变得沉寂,说不上多痴迷又或多憎恶。
他恹恹看着徐知竞,倦怠地表达不出任何半点情绪。
“……你明明一直都知道我会想妈妈。”
现在否认为时已晚,夏理亲口戳穿徐知竞的恶劣,让徐知竞根本无法用一贯的从容去掩饰。
他只好点头,在夏理那句‘谢谢’之后,突兀地跟上一句‘对不起’。
但夏理只是无声地注视着,不说原谅亦不控诉。
他自始至终安静地望进徐知竞眼底,与那对幽深瞳仁里的另一个夏理郁然地对视。
夏理似乎是该怨恨徐知竞的。
可惜他的心不知被什么装满了,再匀不出多余的空隙承载对徐知竞的厌恶。
那颗贫瘠的心脏沉沉坠地,偏偏没有被摔碎,而是不断地收紧。
夏理被持续的痛楚挤压出眼泪,耗不尽地淅淅沥沥浇湿整个春天,直到今夜才为母亲的到来而遏止。
“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