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谁修屋子?再说,他们现在都是客人,哪家是客人修房子的?
顺哥儿心里不高兴,情绪都写在脸上。脸色拉下来,旁边也就没谁追着堵话,海有田也从屋顶下来了。
他还是乐呵呵的样子,说:“都是些腐草,是该换了,这个不麻烦,待会儿……”
顺哥儿接话:“待会儿我们回去,这点不麻烦的活,让你弟弟干。”
弟弟的夫郎也接话,“嫁出去的哥儿女儿回娘家都要干活的,入赘的男人回家不干活啊?”
好好的出来拜年,碰上这种事,顺哥儿的心情坏透了!
午饭也不留了,他招呼海有田赶车,他们这就走。
他说:“怕你们不知道入赘的意思,我给你们说说,入赘就是我的人,我让他干活他才干活。他也不欠你们的,这屋子他住过几天啊?好意思让他爬屋顶去修。一家大大小小七八号人,什么活不干,就等着他回来啊?我告诉你们,把我惹急了,以后都不让他回来了!”
这里摆一通脾气,夫夫俩走出两条街,顺哥儿头脑冷静了,又去瞧海有田的脸色,拧着眉头,别扭道:“修屋顶也不该今天修啊,上面湿漉漉的,脚底滑了怎么办?他们说一声,我们找人修也行啊。”
海有田看他神色,觉得他十分可爱。几年相处,他也摸到了顺哥儿的脾性,还是有些小孩脾气,别处都成长了,待人处事像个样,对着家人,却有几分娇气、直率。
他说:“你说得对,我就不好开口,还得要你护着我才行。”
顺哥儿听着心里舒服了些。他娘没看错人,海有田是个知好歹的人。
因在海家留的时辰少,夫夫俩决定去给蔡管事拜年。
海有田对蔡管事亲热些,这几年,商号里常跟牙行打交道,过年过节往来也多,两家都熟了。到这里,他们能一桌喝点小酒,说说家常。
蔡管事人精一个,看顺哥儿的神色,就知道他心里憋着气,便递话过去,问他:“怎么了?大海给你气受了?你跟蔡叔说,蔡叔帮你收拾他!”
小海取名以后,蔡管事就叫海有田“大海”了,说这个喊着亲切。
顺哥儿自是摇头否认,没说那事。
海有田就没藏着,一五一十跟蔡管事说了。
“顺哥儿护着我,没让我修房子,当时就把我带走了,我俩看时辰还早,就转道到你这儿坐坐。嘿。”
蔡管事便了然了。这种事,在他看来是平常。
人心是复杂的,可以很好,也可以很坏。海有田在牙行的时候,吃喝没短过,还能往家里拿钱,现在入赘了,待遇更好了。对比穷穷的海家,他就是好命。
身契捏别人手里,尚会内疚。要入赘别家,也会因此担忧。事情尘埃落定,就是另一说法了。
他看顺哥儿还太嫩了,但也没出言提点。顺哥儿当着大掌柜,经事就会成长,不用他多言。
他打趣顺哥儿,说:“你还是挺护着大海的,是个护短的性子,像你娘,也像你大哥,你们母子三个性情真是像。”
顺哥儿没被打趣到。海有田是他男人,是他家人,是他孩子的爹,他当然要护着。
夫夫俩一个满脸理所应当,一个满面春风,瞧着很登对。
饭后,再坐一会儿,小海犯困,他俩就告辞回家了。
酒楼还没开门,他们这几天都在家。
帮工回去过年了,家里杂活多,海有田到家,手里不闲着,里外转一圈,心里有数,回屋换身更旧的袄子,准备去干活。
顺哥儿看着很怪,把他叫住了。
“你不累啊?”
海有田抬抬胳膊动动腿,笑道:“我有得是力气,这点活不算什么。”
但顺哥儿没让他去,只让他跟小海一块儿歇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