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莎尔愣了一下,旋即说:“啊,对,我们回去的时候他房间的灯亮着。”
“那就好。”菲尔德又开始沉默。
菲尔德总是这样,话少得可怜,他们都还小时,菲尔德就沉默地立在这个家庭之外,每天说的话不超过五句,大部分还是跟佣人说话。
但温莎尔注意到,这个淡漠的哥哥与祝尧说话很多,甚至祝尧在这里居住时,菲尔德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时常坐在大厅中看报纸。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挺烦的。”温莎尔抱起双膝问。
菲尔德意识到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温莎尔这句话显然是在跟他说,他侧脸看过去,温莎尔有些苍白的脸放在膝盖上,绿色的眼睛里似乎盛放着一潭悲伤的水。
“你们?”
“我,多德,还有我母亲。”
菲尔德双手撑在身后看向散去乌云后的夜空,嘴角蓄起一抹笑:“老实说,确实有点,不过不是你和多德,而是哈里斯夫人有时候嗓门真的太大了,小时候总觉得她嗓子里塞着喇叭。”
温莎尔也突然笑起来,她伸手挽起耳边散落的发丝说:“她总是这样,一点不如意就要大声嚷出来,生怕别人听不见。但是她从来不敢跟父亲大声说话。”
“嗯。”因为教皇在他们心里是和神一样的存在,没人敢跟神作对。
“你似乎很喜欢祝尧,”温莎尔说,“对他总是温柔很多。我这话的意思不是指责你,只是好奇为什么而已。”
菲尔德觉得很难得,有一个不太搭理他的妹妹时隔多年后在这样特殊的时间与地点和他闲聊,于是他也难得地絮叨:“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的生物啊,你看他第一眼就很喜欢,无论他怎么讨厌你,你都想要无条件对他好,在我眼里他小时候和现在没什么差别。”
温莎尔将脸颊放在膝盖上好奇地侧过头问:“你见过小时候的他?”
“嗯,在蔷薇园。”
“哦,那你还见过蔷薇夫人了?她是什么样的人?”
“很美丽的女人,很温柔。不过我听说她当初来到神国时曾打赢了赫德森叔叔。”菲尔德笑起来。
“母亲很恨她。”温莎尔说。
“嗯,我知道,那样令人有危机感的女人,是个女人都会恨她,因为她夺走了男人们的目光。”
“那你是因为喜欢蔷薇夫人才对祝尧很好吗?你可怜他没有母亲?”温莎尔问。
菲尔德缓慢摇头:“最先吸引我的就是他。他第一次让我感受到心软的感觉,我母亲去世时我麻木的没有落泪,只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女人,但是第一次看到那个婴儿时,我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情绪。那种感受很难形容。”
“我有次见到小猫叼着它的孩子想要跳墙逃跑却怎么也跳不上去的时候就落了泪,当时觉得生命真神圣,母爱真伟大。”温莎尔轻轻说。
一串脚步声往这里传来,温莎尔放下膝盖从花坛上站起来。
菲尔德说:“好了,夜谈会暂时结束,女孩该回去歇息了,烂摊子让大人们收拾就行了。”
温莎尔终于笑起来:“你才比我大三岁而已。”
菲尔德耸肩。
奥古斯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温莎尔向前走,忽然她转过头来问:“哥哥,女人应该软弱吗?”
菲尔德定定看着她:“女人从不软弱,她们是最伟大的存在。她们想要做什么事即使不成功,也不会后悔。”
温莎尔点点头,脖颈高昂孤零零地走了。
奥古斯特走近,他将手搭在菲尔德肩膀上,跟他一同目视温莎尔离开。
他挑了挑眉:“温莎尔也是个可爱的妹妹啊,还知道跟受伤的哥哥谈谈心。如果瓦勒莉也是这个性格就好了,她有时候倔强地我很想否认她是我妹妹。”
“您甘之如饴吧。”菲尔德说。
“嗯……毕竟我也只有她一个妹妹,跟你不一样,你还要跟其他孩子们争抢继承权。”奥古斯特也是个焉坏的人。
菲尔德面无表情说:“您压到我的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