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安妮说,她们为什么要到一个死人的地方去,于是琼恩带着安妮去了奇彭纳姆,她娘家在那里已经不放羊了,而是开了一个乡村客栈,琼恩在那里还是干了厨师的活计。
“德伯菲尔德太太神气十足。”玛丽·柯莱叹气,“你还好吗,伊莱莎?”
“我很好,我很清醒,也很正常!”苔丝像被激怒的豹子一样大叫,她激动的情绪让人质疑她话里的真实性,“这样的折磨到底要持续多久?你们抓到那个德国人了吗?”
“克莱尔太太,请你平复一下心情,我们是来向您询问关于案件的一些事的。”多塞特警察局的巴德尔警官说道,“你对这几封信有印象吗?”
他向苔丝出示了信,她接过去,仔细地察看,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苔丝摇摇头,道:“没有,我没有见过。”
“那你知道死者是否收到过类似的信,或者他表现过什么异常没有?”
苔丝愤怒道:“我不怎么关注他,也不清楚他有没有收到什么信,我只是巴不得他死掉。”
巴德尔警官叹了口气:“克莱尔太太,你说的话会让你置身于一个危险的境地。”
她抿了抿嘴唇,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道:“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德伯维尔有什么德国仇人,或许是布鲁克斯太太被烟熏糊涂了,捏造了一个人出来。”
警察对她的言论不置可否,他结束了问话,自行离开了。
跟巴德尔警官一道来的另一个人却突然转身,走到苔丝面前,低声道:“克莱尔太太,我不是官方代表,说起来甚至跟你算得上私交,克莱尔先生的哥哥是我的朋友。我只想向你确认一件事,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苔丝瞪着他:“是谁?”
“一个你认识,并且想保护的人。”
苔瑞莎·克莱尔不是福尔摩斯遇到的第一个保持沉默的嫌疑人,他对华生说:“华生,很遗憾你不能亲眼去看看那几封信,但你不在现场反而是件好事,比起对信纸笔迹进行分析描述,你更喜欢把笔墨浪费在夸赞克莱尔太太的美貌上面。”
“福尔摩斯!”华生抗议道,“你不妨直说你的分析,我的创作有编辑指导。”
福尔摩斯把他重新誊写过的信纸递给华生,道:“之前我说从内容到字迹都一模一样,这话说得不准确……这么说吧,那几封信与其说是写上去的,不如说是画上去的。”
“要是你能拿着放大镜对实物仔细研究一番,就能发现一件事,这封信虽然在外表上看起来跟一个会德语的人手写的字体一样,但是笔锋走向完全不同,写字的人并不知道字符之间要怎么勾连,他,或者她,很聪明地用了绘画的方法。”
华生惊异地笑了笑:“怎么,那竟然还能是一个女孩吗?”
在福尔摩斯思索的片刻,房东赫德森太太忽然走进来通报:“福尔摩斯先生,安吉尔·克莱尔先生来访。”
紧跟在她身后的克莱尔走出来,露出一张憔悴的面孔,他看起来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带着一副骨架子在世间游荡,而他的鬼魂就跟在骨架子后面。
赫德森太太关上房门,客人看了一眼福尔摩斯,又扭头去看华生,似乎是在辨认谁才是他要找的人。
医生正要开口询问是否需要他回避,克莱尔突然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开口道:“福尔摩斯先生,我从我哥哥那里听说过你,我是来向您坦白的。”
“是我杀了亚历克·德伯维尔。”
他的话无异于往平地上扔炸弹,福尔摩斯泰然地走过去,为他拉出椅子:“请坐,先生。您为什么不向警察自首,而是选择来向我声明呢?”
克莱尔对他的疑问避而不答,他从手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到茶桌上:“这是我的有罪供述。我在巴西病得很厉害,身体落下了病根,也许我还能活很久,也许我明天就死了。”
苍鹭居杀人纵火案随着这一年的初夏一同远去,苔瑞莎·克莱尔太太被宣判无罪,她随着丈夫去了北方的湖区,远离了这一切尘嚣,而她的丈夫身体状况良好,尚未出现任何不幸的征兆。
在雅典娜音乐厅打理演出服装的伊莱莎试图在报纸上追寻此案的踪迹,找出到底是谁为苔丝提供了有力的辩护证词。
然而整个伦敦的报纸都在关注女王的登基庆典,人们不厌其烦地讨论车队的大游行是否能够顺利进行,六月的天气怎么样,公园会准备怎样的庆典活动,以及会有多少国家的王族政要莅临庆典现场。
没有人再去关注这一桩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