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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今同(第1页)

老人只身站在自己的灵域中,他抱着个孩子,却又沉着脸,望不透脸上的神情,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时间过得真快啊,民国十二年的那个春天,是我捡到小俊的日子……”

那年南州还算是安定,阎今同在青石镇的学堂里当讲师,可他已经四十七岁,膝下无儿无女,自从妻儿过世后便未再娶。周围人劝他该延续香火,以免老后无人照顾。

他掸了掸袖子上的灰,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又如何,我一个人潇洒得很,哪里还需要个人来作伴。”

其他的讲学先生自然不解,不死心地劝说道:“阎兄,这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想啊……”

“不必再劝,大不了与青山作伴。”那人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他还想再劝上几句,可那人早已走了,只留下了一道背影,长褂被一阵风胡乱吹起,爽朗的笑声一点一点弥散在空中……

阎今同前些年在学堂附近置了一座宅院,院子不大,他一个人住倒也足矣,剩下的银两,便悉数捐给学堂了。

想来这前半生妻儿死去,家府散尽,他从南都城内搬到了城外的青石镇,这剩下的后半生他也没什么太大的渴求了,就这样安静地来又安静地走就好,好一个了无牵挂。

他以为自己这潦草的一生会在孩童的书声中度过,直到那年春天,命运漫不经心替他改写了轨道……

本是春天,按照往常来说,南州不该有这样大的雨势。

大雨接连下了三天三夜,丝毫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学堂的一方墙壁是泥土砌出来的,挡不住洪水,就坍塌了。为了学校的安全着想,这下学堂不得不停学几天。

那天夜里只听宅院里“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阎今同随意披了一件大衫,起身朝院里走去。原来是风把花盆吹倒了,花盆碎了一地,也不知道那些花还能不能活。

突然,门外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太过惹耳,他拢了拢衣衫,随手拿起花架旁的油纸伞,从漆黑的夜里走至门前。

大门的门槛处,摇篮里装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竹子制的篮子都被浸润了,更不用说那婴儿单薄的衣衫了。那孩子哭得声音嘶哑,雨水呛入喉腔,边咳边哭。

阎今同二话不说抱起孩子进了屋子,脸色冷了几分下来。

“这是哪家的狠心人,竟如此对待自家孩子……”

不过转念间他又想到这几年不是蝗虫成灾就是洪水汹涌,粮食很容易落得个颗粒无收的后果,农家人养不起孩子已成常态,所以那些婴儿便会被卖给富贵人家或者杂技班子,但把狠心把孩子扔在雨里,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

果不其然,那孩子毕竟才刚足月的样子,受不住这倒春寒,后半夜就高烧不退,浑身滚烫,叫阎今同好一顿忙。

附近的大夫恰好出门几日,方圆又没个懂医术的,折腾了许久实在是没法子了,他便走了十几里路去请大夫,一路泥泞难行,但这老爷子偏偏还真顺利走到了地方,还把那大夫请来了。

“阎兄啊阎兄,定是有人见你心善故意将这孩子放入你家门口,你可莫要上当啊!”

“就是啊,你如今这岁数,哪能把这孩子长期带在身边啊,养个孩子那是妇道人家的事情,你如今这情况……”

他听得烦,便习惯性挥了挥袖子,说道:“哪有那样莫须有的规定……”说罢,又走了。

第四日,大雨终于停了,但空气里还是湿漉漉的。

他抱起孩子,探了探额头,发现退烧了,顿时喜笑颜开。

许是看见他在笑,那孩子竟有样学样,跟着咧开嘴“咯吱咯吱”地笑,连颗乳牙都没有。

自打妻儿死后,他便有二十年没抱过这般大的孩子,刚开始生疏得很,双臂都有些僵硬,但好在抱过几次就熟练了,能准确找到一个让孩子舒服的姿势。

看那孩子笑得甚是好看,一双眼睛像是月牙儿一样弯起,也不知是谁家的父母竟舍得抛下。

如此想着,阎今同在这一瞬间心底暗暗做了个决定。

“此后,你跟着我可好?”

那婴儿像是听得懂话一样,隐约好像微微点了下头。

瞧他这模样,阎今同打心底里高兴,仰天笑起来,“那天教了娃娃们一句诗: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既然捡来了这条命那就好好地活,你此后便同我姓,叫阎俊可好?。”阎今同学着妇人模样逗孩子,怎料那孩子抓起他的食指,轻轻晃着,转眼间又是一个稚气的笑。

阎今同本就生于商贾之家,还是有点家底子的,虽说这些年捐了不少,但凭着他手里剩的那些碎银子,养个孩子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小俊打小便懂事,不哭不闹,比起其他孩子,带着费不得多少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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