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恨意会在一片亮堂中无所遁形,不小心就闪现了恨的对立面。
希里斯出神了很久。
他望向蔓蔓花枝,忽然向身边人确认,轻声、忐忑:
“他见到那些蔷薇时高兴吗?”
轰轰烈烈的蔷薇止步于北区的地界。
阿诺德,北区的王。之一。
绝对不允许未经证实的物种进入北区,万一发生生物入侵了怎么办?
北区较起真来,属于他祖上的地盘,他的话语权还算很够分量,校方要移栽之前征求过他的意见。阿诺德在某些方面嗅觉灵敏,不停追问校方究竟是谁的手笔。
校方架不住他的恐吓,只好坦白。
虽然不喜欢希里斯,但花是无罪的,何况还是南序喜欢的花。
阿诺德考虑了会儿,谨慎地圈出一小片地作为新品种的试验田,决定监测以后再考虑引不引进。
不过冬季少了几分生机的确不怎么好看,所以书屋的窗台前,不知什么时候,被谢倾摆上了一个花瓶,瓶口一样栽满了花。
冬季绽放鲜花的核心技术暂时无法被掌握,所以是假花。
又有些特别。
折纸叠出的。
层叠错落的纸蔷薇雅致舒展,浅蓝、烟紫,云霞般梦幻的色彩,风一吹,纸片的摩擦声簌簌。
阿诺德端详并且评判了一番,认为假花也是无罪的,于是保留在了小屋,没给谢倾丢出去。
窗框是胡桃木色的,中间一张桌子,两侧分开坐了人,花瓶摆在最中央,符合画里的构图审美。
谢倾手中捧着一本封皮褪色的旧书,在书屋里随意找到的。
他最近很有闲情逸致,开始翻阅起以前从不涉猎的书籍,集中在一些厚重、晦涩又浪漫的诗歌、散文、戏剧等等文学作品。
另一边,南序的钢笔停停走走,终于写到了报告纸一半的位置,但由于对面的气定神闲,对比较为突出,南序忍不住问谢倾:“你的实习报告写完了?”
谢倾将目光从书本上抬起来:“写完了。”
南序皱眉。
谢倾的实习不也是打打杀杀吗?为什么不像他那么纠结?
南序问:“你怎么写得那么快?”
明明上一次在图书馆,谢倾落笔的时候看上去还特别的苦恼,怎么突然之间进展飞快。
谢倾顿住。
该怎么告诉南序,他根本就没认真写,全心全意的注意力倾注在了别的需要书写的地方。
临时找借口很容易被戳穿,谢倾诚实地说了半真半假的实话:“我没认真写,简单写了点提升意志力、增强合作能力的空话,不打算在上面浪费时间,而且阿诺德也不会看。”
“好吧。”南序接受了这个理由,因为最后一点很有说服力。
实习报告一式两份,一份交给校方存档,一份要返还给实习机构。
南序同时得到了两个A+的分数。
这个分数代表了高度的肯定,所以他才不打算敷衍过去,认认真真地想要给予对面真诚的反馈。
谢倾的情况的确比较特殊,阿诺德看他不顺眼,把报告写出花儿来都没有用。
“你进展到哪里?”谢倾问。
“还剩三分之一吧。”
研究所那份好解决,和校方协商了实验数据暂时无法公开的情况,南序打算将那份无法发表的论文作为最后的成果递交给许凛,当做一个完美的收尾。
执行署的在磨磨蹭蹭中也在慢慢解决,只是单纯地不爽有人在他面前过分闲适。
谢倾知道自己碍眼,缓缓合上书本,看了眼南序差不多快空的水杯,知情知趣地站起身:“我再去煮壶红茶。”
人一走,狗又凑了上来,瞬间窜上了谢倾的座位,再轻轻一踩,高傲地站在桌上打量自己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