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果然还是偏心小师弟啊,怎么我下午抱着你晒了那许久太阳你都不醒……小师弟刚抱没多久,你就醒来了?”
这话莫名的怨气满满,燕纾愣了一下,一时有些好笑:“你什么时候会这般强词夺理了?那药我喝了从来都是昏睡半日,与谁抱着我有什么关系?”
下一秒,便听姜衍哼了一声,直接舀起一勺汤药,送到他唇边:“反正师兄就是喜欢小师弟——左右我也说不过你,还是先喝药吧。”
燕纾被那一句“喜欢”激的心脏一跳,反应过来什么,瞬息有些哭笑不得地别过头。
“你做什么……我几时都需要你喂着喝药了?”
“从前你小时难受不愿起床时,连师父也坳不过你,最后不都还是我喂你喝。”
姜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不需要我来提醒你师父当年为了让你喝药都做了什么吧?”
燕纾愣了一下,难得心虚地别过头。
他刚来销春尽时年岁也不大,即便再乖巧懂事,喝药时也难得格外不情愿。
他师父为了哄他吃药,阵仗可与他们如今几人不相上下,配着十八个故事,从鹊桥仙讲到昆仑奴,或者是把符卦编成民间的小玩意,哄着他转移注意力。
直到姜衍也入了门,有人帮忙,他师父才终于有了帮手。
姜衍挑了挑眉,刚想将药碗递过去,却感觉谢镜泊幽幽的目光忽然落到他身上。
他愣了一下,想到什么般,神情瞬间闪过一丝得意:“对了……那是小师弟还没进门,应当是没见过。”
……燕纾不知他在高兴什么,耳尖已羞的泛红。
他心知若不顺了姜衍的意,不知他这个阴阳怪气的二师弟还能抖搂出什么东西来。
燕纾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地坐直身子,试图将药碗拿过来:“那你给我,我一会儿自己喝……”
他刚一伸手,便感觉手腕一沉,紧接着便听明夷笑嘻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们,陪着,大师兄喝。”
他一边说一边凑过来,有些兴奋地凑到燕纾身边满足地嗅了嗅:“大师兄喝完药,大概也就,轮到我抱了。”
不远处站着仿佛守门的边叙无声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小声开口:“虽然本来是轮到我……但明师兄好像很着急,我一会儿帮师兄推轮椅就好。”
——燕纾不知道他这些师弟们今日是抽的什么疯。
他被谢镜泊抱着陷在铺满软枕的躺椅里,膝头搭着姜衍绒毯,旁边还有一只小狼狗虎视眈眈,竟然一时……完全挣脱不开。
“你们做什么……要对我严刑逼供啊?”燕纾有些哭笑不得,别过头,后颈却一不小心蹭上谢镜泊双唇,带起一阵战栗。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姜衍的脸色莫名又难看了几分。
“谁家严刑逼供还给你准备蜜饯。”姜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啪”的一声从袖口甩出一匣子蜜饯,按到旁边的石桌上。
那蜜饯不知为何格外香甜,燕纾耳尖微动,下意识坐直了几分。
他这身体寻常药物已不管用,樾为之不得已加大了剂量,久而久之胃脘肯定受损,已许久没什么食欲了。
他犹豫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妥协,忽然却想到什么,倏然扭过头,似笑非笑地望向谢镜泊:“你把前几日的事与他们说了?”
——他说这些人前几日都小心翼翼地不敢打扰他休息,怎么今天却一个两个都约好了般,肆无忌惮地往他面前凑。
谢镜泊怔了一瞬,大概是没想到燕纾会这么敏锐,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点了下头。
“姜师兄他们也只是担心你,这般陪着你……你大概也会好受些。”
他知道燕纾不愿让其他人担心,犹豫了一下,小心握了握他的手:“师兄他们也想……多陪陪你。”
燕纾没有挣开他的手,却也没有说话,只神情一点点静了下来,微微垂下眼,一言不发。
小院里一时安静下来,连性子向来慢半拍的边叙心中都不由地浮现出一抹忐忑。
下一秒,却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大氅里伸出来,慢吞吞地落到姜衍面前。
“给我。”
姜衍怔了怔,下意识把药碗往后一缩:“师兄你若生气便骂我,这药碗砸了再熬一碗便要耽误药效了……”
“谁要砸药碗?我又骂你做什么?”燕纾轻笑一声,依旧伸着手,却是忽然放松了身形,懒洋洋地往谢镜泊怀里一靠。
“一勺一勺喝你要凌迟啊,把药碗给我,我一口闷下去,给我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