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的并不重,像小猫磨牙般毫无威胁地泄愤,谢镜泊一时猝不及防,下意识闷哼一声,却又立时反应过来,放松了肩膀任由他咬。
“师兄小心,别咬骨头,容易硌……”
他绞尽脑汁闷闷开口,却看燕纾愣了一下,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你是不是有病啊谢镜泊,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谢镜泊却只认真地望着他,燕纾被盯了几秒,反而有些别扭地先一步别过头。
“好了,我之后会尝试着如你说的那般慢慢去改……你别担心。”
面前的人轻轻应了一声,燕纾被这么一闹,方才那股委屈劲儿早已烟消云散,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小师弟果真是长大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都会骗我了。”
谢镜泊听着他语气间的调侃,便知燕纾大概已消了气。
他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手掌轻轻按住那人微凉的后颈,如小时燕纾对他那般,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是师兄小时教得好。”
他话音刚落,肩膀处已又挨了一下。
怀里人仰起头没好气地瞪他,却看谢镜泊垂下眼,碧色的眼眸间不知何时盛满了无尽的笑意。
……燕纾一时有些担忧自家这个向来稳重自持的小师弟怕不是傻了。
地上叼了半天衣角的白猫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带的骨碌一下子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本已被养的胖的连脖子都看不出,此时四脚在半空中胡乱蹬了蹬,一时竟转不过来,好半天才滚了一圈胡乱翻过身。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看着面前自己“劝和”劝了半天的两人不知何时又抱做一团,“喵呜呜”地叫了几声,抬起爪子想去勾燕纾的衣摆却又扑了个空。
他愤愤地蹲在原地,忽然听到了什么,耳尖动了动,一扭身冲了出去。
“怎么了?”
原本想要进门的樾为之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张开手将突然冲出来的白猫一把接住,被实心的毛团冲的踉跄了一步,抵着身后的木门才堪堪站稳。
怀里的猫咪委屈的耳朵都耸拉了下来,叼着他的衣袍便往他袖口里钻,直把他藏在衣服袋里的小鱼干都咬进嘴里,喉咙里才咕噜噜的呜咽起来。
樾为之不明所以地探头往里看了一眼,看着院中那两人,瞬息意识到什么,神情间也闪过一丝微妙。
“……他们又把你当做吵架情趣中的一环了?”
“咪——”
怀里大嚼特嚼着小鱼干的白猫不满地呼噜了一声,樾为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抱着这沉重的怨念转身往外走去。
“你下次直接去厨房偷谢镜泊藏的小鱼干,或者去燕纾那里告谢镜泊的状……你这般找我,只会把我也变成多余的那个……”
·
燕纾那日与谢镜泊坦白后,喝药确实乖了许多,有什么难受也偶尔会主动与谢镜泊说。
但那药副作用到底很大,燕纾每天清醒的时间明显少了许多,昏昏沉沉睡过去半日,再醒时便又到了喝药的时间了。
几乎强撑着与谢镜泊说两句话便控制不住迷糊过去,如此往复不过一日,人便明显消沉了下去,即便醒来兴致也不高。
两日后,燕纾又从药物的昏沉间挣扎着清醒,睁眼时天色却已近黄昏。
他迷迷糊糊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心中没来由地又一阵委屈。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心中的情绪压下,拍了拍自己的脸,借着这难得的几分清明想要下床出去溜达一会儿。
但刚一动,他却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微哑的声音传来:“别动。”
燕纾身子下意识一僵。
他有些讶然地回过头,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被谢镜泊抱着不知何时坐到了院子里。
“我怎么在这儿……”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对面一个悠悠的声音响起。
“怕你这几日闷在屋里难过,想着抱你出来坐一会儿,你大概睡梦中也能舒服些。”
燕纾倏然回过头,正看到姜衍端着一碗汤药坐在他对面,白瓷勺舀着那褐色药汁,似笑非笑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