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想到什么般,声音没忍住又放低了些许。
“而且松一哥还说,进来您这里之前要先注意一下,看看周围谢宗主在不在,免得我打扰了什么事情……”
危阑小声开口,话语间透露出茫然,没有注意到燕纾神情一瞬间有些微妙。
燕纾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小孩神情越来越难过,终于忍不住蓦然抬起头。
下一秒,危阑只觉得头顶微微一暖。
“我哪有那般虚弱。”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抬手随森*晚*整*理手呼撸了一下面前人有些毛躁的头发,慢悠悠开口:“别听姜衍和松一瞎说,我身体不一直这样,没什么事的,别担心。”
危阑却摇了摇头:“不是的,不一样。”
他虽然不懂医术,但却能明显感觉到,这六日下来,燕纾精神一天比一天差,越来越嗜睡。
危阑有一日数着回廊漏进的日光,看着燕纾身上披着的白狐氅一寸寸褪去暖意,到昏黄完全褪去的那一刻,轮椅上的人果不其然头微微往下一坠,垂首沉沉睡了过去。
然后下一刻,一袭玄衣的人便会踏着最后一缕斜阳出现,仿佛早已守在这里般,俯身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
好几次,危阑都看到,轮椅上那人原本虚搭在扶手上的苍白指尖,在被抱起的瞬间蜷住谢镜泊身上的玄衣暗纹,唇角控制不住地微微翘起,又装作睡的极沉的样子将脸自然埋到他怀里。
危阑有些看不懂,但落日余晖洒落的那一瞬却只觉得……分外美好。
他如今看着面前明显身形消瘦了一圈的人,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仰起头,小心拉着面前人的衣角:“燕公子……您不要有事,好不好?”
“您不要生病,一定要好好养病,我会好好练功,练得很好很好,好到您能同意让我拜您为师……”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忽然听到面前的人再次轻轻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身体不好,还想拜我为师啊?”
下颌处微微一凉,危阑有些茫然地顺着燕纾捏着他下巴的力道抬起头,怔怔地听着面前的人不紧不慢地开口。
“你就不怕刚一拜入门,你的师父就撒手人寰,你最多只能得到一捧新坟,学不到什么东西,没法去给你爹娘报仇……”
他声音一点点冷了下来,下一秒却听面前的小孩低低开口。
“那便刚好……没人跟我抢师父了。”
燕纾话语瞬间一顿。
他完全没想到危阑会这般说,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着面前的小孩一字一顿地开口:“我不是想要咒您,但师父若去了,我便会一直守着您……”
他认真抬起头,顺着燕纾捏着他下颌的动作身子微微前倾:“我拜您为师不光是为了报仇,父母的仇我会自己想办法,燕公子带我入门,已教了我很多,我若自己不能琢磨透,即便真的拜入,也无济于事。”
燕纾怔了怔,无声地张了张口。
他慢慢松开手,垂下眼有些复杂地望着面前神情平静的小孩,半晌,忽然轻声开口:“那日松一说,四方大典开场礼,常规弟子演练,你也要参加,是吗?”
“是……”
危阑下意识点头,瞬间意识到什么,有些欣喜地抬起头:“燕公子,您是答应做我师父……”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额头微微一痛。
危阑“嗷”的一声,抬手捂住自己额头,看着燕纾收回手,似笑非笑开口:“这般着急做什么,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谁答应你了?”
“我说了,我暂时不会收徒。”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危阑有些失落的神情,声音到底一点点缓和下来:“但若有时间,我会过去……看你。”
危阑愣了愣,神情瞬间又兴奋起来,一扫方才的沮丧,忙不迭点点头。
“好,好,没问题,只要燕公子您愿意去我就很欢喜了!”
他瞬间跳起身,看着燕纾捂唇咳了两声,有些无奈地望向他,赶忙又一把捂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