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降落在密林的决定就这么定下了。
医疗舱的自动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阿塔兰和西瑞并肩走在幽长的军舰走廊里。
金属墙壁上跳动着灯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很快被下一个灯源吞没。
阿塔兰的脚步很稳,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右手始终虚按在腹部,指尖微微发颤。
离开前,阿塔兰本想让医疗员拿些止痛药。
可余光瞥见西瑞,他又硬生生忍住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他并不想让西瑞知道。
事关一些逞强的自尊心。
腹腔深处传来的疼痛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持续地切割着阿塔兰的神经——宣告着他作为雌虫最核心功能的丧失。
“Cerie。。。。。。”
阿塔兰突然停下脚步,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军舰引擎的轰鸣淹没,
“如果一只雌虫失去了生育能力,你会怎么看他?”
走廊在此刻显得异常空旷。
“嗯?”
西瑞闻声,鞋底在金属地板上碾出半圈痕迹。
他向前两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抬手时黑色袖口滑落,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指尖轻轻拂过阿塔兰的睫毛,拭去那点凝结的血痂。
“怎么看嘛,”
西瑞歪了歪头,黑发垂落额前。
他思考时习惯性用舌尖顶了顶犬齿,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像只思考的野兽。
“也不会怎么看吧。”
此时军舰突然小幅度摇晃了一下,灯光在西瑞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如果兰塔是想和我聊生育观,”
西瑞想了想,说,
“我认为生育这件事,群体价值大于个体价值。”
“繁衍是群体延续的必然途径,但个体的价值——”
说到这里他低头笑了笑,这个动作导致他们之间的距离极限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阿塔兰的耳廓。
“——从来不在生育这件事本身。”
“所以呢,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阿塔兰的瞳孔微微扩大。
西瑞的视线太过直白,让他不得不偏过头去。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所以想问一下。”
阿塔兰金色长发垂落,遮住了他骤然绷紧的下颌线,说实话,他的呼吸滞了一瞬。
刚才的话像一把钥匙,悄然又轻轻的转动了阿塔兰心里某道生锈的锁。
军舰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应该是找到合适的降落地点了——剧烈的震动让阿塔兰身形一晃,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金属墙壁。
就在他指尖刚触到墙面的瞬间,一只温暖的手已经稳稳托住了他的手肘。
西瑞的手掌年轻有力,指腹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却在此刻展现出不可思议的轻柔。
雄虫微微俯身,黑发垂落,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