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剑霆进这扇门之前本愤怒至极,打定了主意要借沈隋玉和他夫人私通之由与他撕破脸皮,狠狠“教训”他一顿。
不想被对方一个沐浴的背影就勾了魂。
他听着沈隋玉言语暧昧地唤他“青裁”,明知是对他这个丈夫、堂堂武林魁首莫大的羞辱,心中酸涩疼痛之感却占据了上风。
隐隐还泛上了一丝窃喜。
他……竟不想错过这个偷来的亲近他的机会,哪怕是作为他夫人的替身。
梁剑霆瞥了一眼那浴桶,他很想。但沈隋玉稍一把脉必能认出他不是俞青裁,所以……
靛青色衣袍掀起,上面还沾着一点方才打斗残存的血迹,他膝盖弯曲,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选择跪在他脚边,给他当狗。
真是荒谬极了。
跪下的那刻血液在身体内沸腾的感觉尤为明显,热流一阵阵刷过五脏六腑,耳朵和颅腔发出强烈的轰鸣。
他的灵魂好似升到了半空,无比清醒地俯视着这个跪在仇人面前的自己——他在双亲疼爱下长至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父母死在这人手里之后,他便一心只有复仇。他精心筹谋多年,改名换姓,然而从真正见到此人的那日起,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时至今日,他竟已可耻地堕落到了这个地步。
梁剑霆仰头望向这人微微低垂的脸,心中全无懊悔,想的是不知他是否满意。
那人水墨画般雾蒙蒙的眉眼皱起,唇角微抿。
于是梁剑霆捧起了他的脚,低头亲吻脚背。
他习武的手很粗糙,肤色偏深,对比这只瘦削骨感雪白的玉足显得格外唐突,他不得不拿自己光滑一些的脸去讨好他。
沈隋玉也确实踩到了他的脸上。
不过并非戏耍,而是不悦。他踩着他的脸把他推开,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去了屏风内,歪在了躺椅上。
梁剑霆知道他的脾性,知道他想为“俞青裁”疗伤,自己选择跪下难免会惹恼他。但他不得不这样做,才能勉力将这一刻的垂怜延长。
他从地上起身,走到了那浴桶旁边。
沈隋玉百无聊赖地瞥着位面板上突飞猛进的醋意值,忽然听到帮迪怪叫了一声。
“怎么了?”
银渐层此时正蹲在房间某角落待命,不在他的脑海里,沈隋玉猜它是看到梁剑霆有什么动作了。
帮迪忍了又忍,没忍住:“这变态喝你的洗澡水。”
“……”
“然后用你的洗澡水洗脸洗手……他过去了,宿主加油。”
沈隋玉歪坐在躺椅上,手里捧着一个青色陶瓷药钵,一下一下地捣着,面无表情。
他的发髻拆掉了,自然卷曲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他的轮廓和小半眉眼,美得温柔且神秘。
梁剑霆一声不吭地半跪下,手掌托起他的脚,拿着打湿的棉布把他沾了灰的足底又擦了一遍。
沈隋玉没理他。
空气里只有捣药的声音,和渐渐弥散的药草香。
梁剑霆安静半跪在一旁,屏息凝神盯着他的脸,神经亢奋,呼吸却小心翼翼的。
“有点冷。”
终于。沈隋玉冷冷淡淡地开了口,那双玉足再次伸了过来。
“给我暖暖。”
梁剑霆一愣,用宽大的掌心捧住他的脚,轻轻揉搓——险些就要将内力从他足底的经脉输送进去,硬生生止住。
不行,他的内功炼化得还不够纯粹,会伤到他的身体。
想到此事,梁剑霆的眸光凛冽了许多。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