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抵京,当先洗尘。”
折璇将刚刚两个字咬得很重。
所谓回家,自然得先回家中见过父母长辈。不先回宫拜见官家与生母,却去范府,你这是去探病还是去给人送麻烦了?
范相接得住这么大的福气吗?
赵昕原本还真想这么做来着。
那个为国家操劳了一生的老人,值得他这么做。
但转念一想,现今范相最担心的西北战事已经告一段落,所虑者应更多的是家人后代。
范家的下一代还未长成,也着实是接不住如此殊荣。
“行,那就让赵克城陪我回去,其他人都跟你去范府。等我忙完了家里的事,就立刻过来。”
赵昕拒绝完全妥协。
至于折璇此去是普通医生看诊,还是未来太子妃代表着他这个太子去。
你们猜啊——
做出这个决定后的赵昕显然变得急切了些。眼看御街在望,因街道宽敞,人流变得更稀疏,干脆翻上马背开始疾走。
而目送着赵昕离去的折璇心中也放下了一块大石。
其实她刚才话中是有所隐瞒的。
徽柔的确同她说了这些话不假,但并不是主流。
徽柔真正向她传授的核心思想只有一个:“生儿子。”
最好是生下两个能立住的儿子。
在已经两代单传的皇室,生下活泼健康的皇子是站稳脚跟,应对一切质疑的最好办法。
万幸她并没有看错人,赵昕对她一如既往,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把她往更宽广的路上赶。
按折璇的意思,赵昕回京后的第一要务得是去拜见官家。毕竟不管关系如何,到底是为臣为子,大面上不能差事。
但赵昕没有,他回宫后的第一件事是去了生母宫中请见,并大喇喇地要水沐浴。
毕竟他说得再多,也没有脱得赤条条洗上一次澡,让母亲经由心腹宫人之口得知他全身上下并无伤处来得安心。
然后再陪着吃了一餐饭,最后才换了一身不是很习惯的宽袖公服乘辇慢慢悠悠地往垂拱殿去。
如此散漫的态度自然是得不到老父亲好脸色的。
他人才刚到垂拱殿呢,里头就歘地飞出一个香炉,正好砸他脚边。
陈怀庆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殿下小心呢,人就被气愤的咆哮给压倒了。
“逆子,逆子!白养了!白养了!朕为他担惊受怕,用尽手段,他呢,他呢!”
都回来了还不先来看他!
赵昕拍拍抖得如同筛子的陈怀庆,示意他先退下,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小香炉,像个没事人似的走进了垂拱殿。
“臣赵昕,见过官家。”
“逆子……”即使是一身道袍也盖不住赵祯浑身火气,看着赵昕的时候鼻孔里都能喷烟柱了。
赵昕只当没听到,自顾自说道:“千里风尘,臣形容不整,只得先沐浴梳洗才能不碍官家尊眼。”
“Duang——”赵祯又丢了一个香炉砸到赵昕脚边,“逆子,阴阳怪气,同谁说话呢!”
还官家啊,臣的。不说父子间的约定与默契,如今这大宋天下谁做主,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赵昕持续性无视,只是腰稍微弯了那么一些,提高声音道:“得官家保佑,上苍庇护,将士用命,百姓齐心,臣赵昕侥幸伐夏功成,逆酋李元昊授首,拓地千里,增民百万,扬威四海,德被异域,此来特为我大宋天子贺!
“臣斗胆请官家驾临泰山,祝祷天地,告知此国朝创立未有之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