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看向自己的那些浑浊的眼里只有憎恶,身体投下的阴影渐渐遮盖住了火光,吉尕眼角淌下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为什么会这样?
他倒在雪地里被一路拖行,脖子上的鲜血很快就将身下的积雪染红了,棍棒紧跟而来,如雨点一般落在他身上,力道比前两次更甚。
他们是想要他死!
吉尕痛得不住涌出眼泪,藏人们看见他眼角的泪水,神情更加怪异起来。
“这妖兽是不是开了神智,竟然会流泪?”
“那更留不得了,有灵智的野兽比普通禽兽更可怕,它已给木雅一族带来祸患,如果还要存心报复,后果不堪设想!”
在弯刀要辟上他身体的那一刻,吉尕嘶哑地嗷叫一声,忽然幻化作一团黑雾逃窜出人群,在离藏民五十米的地方长出四肢,变成人形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
众人惊愕地看着那团黑雾,复又惶恐起来。
“怪物,果真是怪物,这到底是人还是兽?”
“快追上它,别让它跑了!”
“糟了,它是不是要往村子的方向去了?”
可转眼间那个赤裸的少年已经跑远了,他像是不习惯直立行走一般,四肢着地,模仿狼的体态般奔跑。
吉尕脖子上还拖着那根麻绳,每跑一步全身都如行走在刀尖似的疼痛,他抹了把眼睛,眼泪和血混在一起,心也跟着刺痛起来。
为什么都不喜欢他?
不知跑了多久,地上的积雪薄了许多,似乎已经离开了雪山的区域,褐白交织的平坦坡地上,赫然出现了一座与藏民村截然不同的建筑。
那是一栋王府,大门上的门匾上龙飞凤舞地题了“平山王府”四个大字,红灯笼高高挂起,一队车马静静等候在门外,来来往往的小厮和丫鬟正在往门里搬置东西。
那些人穿着轻薄的衣料,脖子边裹了一圈毛乎乎的绒边,个个都长得水灵漂亮。
小厮和丫鬟互相调笑着跨过门槛,脸颊被冷风吹得红扑扑一片。
和方才藏民的衣着和外貌大相径庭。
吉尕跑过去躲在王府的墙角阴影里,喘息着等待伤口愈合。
不知是谁走进了府里,那些小厮丫鬟纷纷甜声叫道:“九殿下!”
一股极其好闻的气味混杂在欢声笑语里,清朗的声音紧接而来。
“东西都搬完了么?怎么净在这里闲聊偷懒,再不抓紧干活晚上可不会让膳房给你们做浮圆子吃。”
“都是柳三要拉着我们插科打诨,殿下,干脆把他的浮圆子都让给我们好了。”
柳三气道:“你们贼喊捉贼!”
那股紫苏香气越发近了,吉尕轻轻嗅了嗅,脖子上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最后他还是抵不住好奇,三步两步爬上屋檐,悄悄往里看。
不大不小的天井里,一个穿白色狐裘的男人和几个年轻丫鬟站在一块儿。
男人背对着他,看不清正脸,身量却是清峻挺拔的,宽大的裘袍将他整个人照得严严实实,毛边看上去比谁的都暖和。
“喀拉”一声,吉尕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一块松动的砖瓦,白衣男人立刻警觉地回过头。
“谁在那里!”
吉尕怔住,猝不及防和一双温润的眼对上视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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