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大惊失色:“盈儿,那是你外大父!”
“那又如何?”刘盈挑眉,“他还是怂恿吕释之丢下你,丢下汉军家眷的仇人。你当我傻?身为吕家之主,没有他赞同,吕释之可不敢违背他的命令。阿母,大舅父,你们应该了解你们的父亲,我也了解我的外大父……”
刘盈轻笑一声:“再者,身为太子,未来的皇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在中原的异姓王迟早会被清扫,想让吕家当异姓王的吕太公,也是敌人啊。”
吕雉不敢置信地看着刘盈,似是不愿相信刘盈是如此冷酷之人。
刘盈嘲笑阿母的幼稚:“阿母,你说为何阿父能为皇帝?我又为何能为太子?”
吕雉不语。
刘盈又对吕泽道:“大舅父,吕家不想当皇帝,没有割据称王,是吕家不想吗?”
吕泽不敢言语。
刘盈休息够了,继续默写:“希望你们好好想想。虽然我在另一边的地位,是我自己的功劳,但这里的阿母和刘盈,你们的权力只来自你们是皇帝之妻、之子。阿母,你未来的权力,也只是因为你是皇帝之母。吕太公都不要你,你还厚着脸皮贴上去,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吕雉身体一晃,晕了。
萧何神色复杂地背着皇后去寻御医。
他虽然故意让刘盈敲打吕家,但这也太过了。
吕泽倒是没晕。
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他才道:“吕家在兵强马壮者为王的乱世中也只能臣服陛下,怎么可能窥伺陛下的天下?”
刘盈头也不抬道:“对啊。即使阿父诸子都没用,但跟随阿父作战的刘氏宗亲可不少。他们再废物,但吕家除了大舅父算是一员良将,谁能压得过刘氏宗亲?就是刘肥也将齐国治理得如铁桶一般。”
刘肥之子差点就入主长安,没有刘肥为他打下的齐国底子,他有出兵的底气?
吕泽道:“我绝不会允许吕家谋逆。”
刘盈飞速晃动毛笔:“那大舅父就该好好保重身体。阿母治国很有本事,于家事却较为昏庸。唉,主要还是你们这儿的刘盈不行。”
他摇了摇头,蘸墨。
刘盈说的“不行”,不是指这里的小刘盈的本事。
小刘盈一直醒着。
当他提起吕家时,小刘盈不仅没被吓到,还若有所思,神色冷漠,仿佛大刘盈口中的吕家并非他外戚。
当吕雉晕倒时,小刘盈虽慌张了一瞬,但很快便冷静下来。
小刘盈的学识可能真的一般,但治国不需要多大的学识,有这样随时能保持冷静的心态就足够了。
如曹参当相国时选择仁善鲁钝之人为官,大汉百废待兴,也需要仁善不折腾,能听劝的皇帝。
但小刘盈的身体太差了。
进入这个身体后,刘盈立刻感到虚弱和疲惫。
这里的刘肥、刘盈、刘孺儿前后脚死去,恐怕是身体都不好,在乱世颠簸中落下了隐疾。
再加上刘肥和刘盈重欲,刘孺儿因婚姻和女儿的婚事郁郁寡欢,三人才都早早死了。
就算他叮嘱小刘盈,以小刘盈这破身体,和继承自阿父的不节制的性格,恐怕活个三十来岁就算了不起了。
吕后仍旧会执政,直到过渡给下一任汉家帝王。
虽然刘盈希望阿母少些折磨,少些折腾,多花些心思在她自己身上,但如果阿母重蹈覆辙也没什么,不就是小刘盈和吕家满门遭殃,和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