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漠然,尽是漠然。
地下的那个存在似乎已经尽量在表达自己的“善意”了,但很遗憾的是,对方的“恶意”也毫不掩饰。
*交付生命,落叶即刻归根。*
*折断的锋芒,微末触摸则是恶罪。*
“说实在的,你说的话比之前好懂了不少,但是同样的,让人反感的程度也高了不少。”
“我的生命轻如鸿毛,谁都可能拿着各色的理由夺走,但像你这样连原因都不愿意说明的,恕难从命!”
随同话语言出凌等闲心底潜藏的火也愈燃愈烈,最后难掩焰浪,噬咬与生俱来的傲慢。
触探的意识停顿片刻,随即向他发来了海量的无法理解的信息。
*无用之举,枷锁为牢,何尝不是锁住了自己。*
凌等闲不由怔神,沟壑底部的存在和他交流不借助言语文字,他能明白对方的所有意思,每一层隐喻、每一重叠加的意思,能得到的信息远超文字与语言,但方才的所有信息,他都无法理解。
这么说理解起来可能有点费劲:他能认知到其中“叙述”的一切都在他的认知范围内,但他就是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一支浓墨几乎滴落笔尖的毛笔在空白的纸面上穿过,却没有一个色素留下痕迹。
*你的私心实在可笑,你心里的海,实在浅薄,却通往未知。*
*现在,试着反抗吧,就像……你向往的那样。*
疯狂的力量瞬间爆发,前一刻还凌空的白色羽兽瞬间折翼,令人本能不安的东西再度试图爬出那光滑得悚怖的沟壑。
凌等闲咳出血来,白焰狂涌钻进他开裂的骨头缝隙拼命地恢复自己的行动力,就刚才的一个照面,他的内脏即使在白焰的重重保护下也错了位,如果不是在“魔王”状态下他在那一瞬间就被肢解了……
“那鬼东西……”他艰难地爬了起来,重创的伤在白焰的粘连下让他强行站了起来,察觉到他的异样而再度停下踏足现实的触探末角没有轻举妄动,肉眼不可见的物质被平静燃烧的火焰吞噬,点燃了触角割舍的力量的白焰逐渐旺盛,哪怕点亮它的人虚弱至极,白焰的汹涌却势不可挡。
每动弹一下都痛苦得要死,但白焰仿佛是有着最好药效的止痛剂,如同优质棉被般为他隔绝了感官的黑暗。凌等闲黑色的瞳孔边缘缓缓升腾起白色焰光,直起了腰,目光没有移开,手臂平举,掌心一翻,指尖微抬,方才被击飞的破城矛带着星星点点的白色火星回归他的掌心,痛楚带来的冷意随同焰风翻卷。
此刻的他与“凌等闲”判若两人。
即便现在他就像一个用粗劣针线技巧勉强缝补起来的人偶,皮肤上撕裂的伤口透着白光,过于耀眼洁白甚至显得他的皮肤黯然失色。
不管他如何否认,此刻他对虚梦现实深渊之下的存在的恶感敌意已经悄然变成个人的恨意了。
*果然是无意义的试探。*
仿佛谁勾动了时间的弓弦,随着翕张的动作凝滞,嘶吼的世界安静了下来。
“宿主,你是不是笨蛋啊?还是意气上头的小孩?”唯有白焰静谧流淌的世界,凌等闲只听见了小屑的声音,这一次连眼角余光里的身影都没看到。
他回头凝望,普兰斯特也好,白金也好,他没有看见任何身影。
“卡西米尔也不是你的祖国,你在把自己的命赌给谁?有白焰你真把它当免死令牌了?”
小屑的话“字字恳切”:“虚梦现实正在慢慢的侵蚀现实,但终归会被眼下的世界排斥出去,你趁现在还有余力,还能掌控部分虚梦现实出入的权限,把所有人包括零号地块带出去还做得到,赶紧知会罗德岛撤离,我倒是还能帮你延缓一下外边的威胁……”
“退开了,然后呢?”凌等闲蓦地问道。
“能减小损失,继续你的旅途,还有回家的可能。”
“小屑,刚才那家伙也提出能送我回家,代价是我的命,那你呢——
“对我穿越一事讳莫如深的你,又会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凌等闲一寸一寸地加深自己的目光,他知道,小屑一定感受得到他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