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刘俞仁和小鱼儿并肩而立,父子两望着地上的水洼。彼此无眠,冷风吹着桌上的习作。父子两人都浑不在意。小鱼儿虚龄十一,个头已经到刘俞仁的肩膀。
刘俞仁望着细雨连绵,出神道:“二十年前,和景宫变,也是雨夜。”对小鱼儿一笑,道:“那时雨比现在大些。你爷爷半夜起身,匆匆走的。”见小鱼儿有兴趣,刘俞仁细细解释道:“我听到动静,坐在灯下枯等了一夜。”顿道:“你爷爷一夜未归。第二天,我得到消息,和景帝驾崩。”
小鱼儿问:“那爷爷呢。”
“没有消息。”刘俞仁摇摇头:“和现在的四皇子一样,人间蒸发一般,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到。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后来呢,后来呢?”
刘俞仁道:“后来……”他闭着眼睛,回想道:“齐王进京,代侄继位。你爷爷没有抓住机会,地位一落千丈……不,也许是抓住机会了,但没什么用。”
小鱼儿喃喃重复,“二十年前?”听起来好遥远的样子。
刘俞仁笑道:“听起来遥远罢了。当时爹还不到十九岁,你章叔叔更是以十五岁幼龄,成为大魏最年轻的状元郎。”小鱼儿难言羡慕道:“阿丘他的爹这么厉害吗。”
刘俞仁抑郁片刻,苦涩道:“是,他很厉害。”小鱼儿打着哈欠,流眼泪道:“爹我困了。”
刘俞仁冷不丁道:“子权。”
“啊。”小鱼儿浑身一激灵,父亲很少对他直呼其名。
小鱼儿觑着父亲的神色,小心道:“爹?”
刘俞仁眼中有隐忍有不舍,艰难的熬着。远远的望着窗外有人冒雨冲进来,刘俞仁心如刀割,艰难取舍着,他拍拍小鱼儿,“不早了,快去睡吧。”话未落音,有人冲进来,“刘公子!”
刘俞仁看了眼小鱼儿,示意他去睡,问来人:“怎么了?”
“章家大公子骑马朝冯府去了!”
小鱼儿刻意磨蹭,闻言一怔,还没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听刘俞仁皱眉问:“章家出什么事了?”首先想到冯俏,追问:“章夫人病了?”
来人摇头道:“尚不清楚。不过,章大公子去冯家没多久,宫里来人也去了冯家。”
小鱼儿一下子紧张起来,“爹,小姨和阿丘是不是出事了?”
刘俞仁噙笑问他,“你担心他们?”
小鱼儿忧心忡忡的点点头。
与此同时,刘府的门也被敲开。宫里太监来请刘俞仁,刘俞仁看着小鱼儿天真担忧的样子,忍下心中的不舍,笑着问他:“小鱼儿愿意去通知阿丘吗。”
小鱼儿不解道:“通知什么?”
刘俞仁面不改色,噙笑为他整理着衣襟,“还记得二十年前那个雨夜吗?”
“爹…”小鱼儿蓦地攥住父亲的手。
刘俞仁依旧不紧不慢道:“小鱼儿长大了,爹傻乎乎呆在家里,我们小鱼儿可不能这么做。你若想赶在太监进冯家前把小鱼儿带走,小姨也会感激你的。”
小鱼儿脑子转得很快,“我可以把阿丘藏在我们家吗。”
“不可以。”刘俞仁道:“你们坐船离开。”
小鱼儿辩道:“可是我们坐船要去哪。爹爹,我不明白。阿丘去他外公家会出事吗?为什么我要赶在太监去冯家前把阿丘带走。冯大学士是阁老,章叔叔是阁老,爹也是。宫里要阁老进宫,又不抄家。我为什么要去‘救’阿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