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我抬头时,西恩又是我熟悉的那只西恩了。
他坚毅的眉宇间含着冷冷的怒火,锋锐的目光寒冷得刺虫,他就那样盯着我,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然后发出一声格外清楚的冷笑。
“滚。”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
于是坐了一夜专舰、跃迁了两次的我,就这样直直掉头离开,气得回家喝了两个月的酒。
两个月后,我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西恩是傲,也特别看重自己的事业,可他非常有责任心。
骨子里并不是那种为了自己利益可以牺牲其他事物的虫。
虫崽也许来的不是时候。但他最初确认时,眼里的欣喜不会是假的。
他和我一样,真心期盼着新生命的到来。
因为被抛下、因为没有被当成第一顺位,我在愤怒和恐惧中,将对方丑化成了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派虫去调查这件事。
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结果。
西恩的虫崽,是被科尔强行除掉的。
那一晚我又喝醉了。
被懊悔、失望、悔恨浸透骨髓,想大骂、想揍虫、想砸东西,但最终浑身无力地倒在浴缸里,被冷水泡了一晚,第二天酒醒,直接病倒了。
科尔丢下公务,赶回来照顾我。
我倚在他的怀里,使劲地盯着他看,怎么也无法将报告里做出那些事的那只虫,和眼前对我嘘寒问暖、柔声安慰的雌虫联系到一起。
我什么都没问。
什么也没做。
这是我上辈子犯下的无数错误中,我最为后悔的一件。
“对不起、对不起……”
在一片沉默里,我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只希望对面那只雌虫,能感知到我迟来的歉意。
他一辈子不原谅我也没关系。
我就欠他一辈子又一辈子。用一辈子又一辈子去偿还。
“西恩,谢谢你还愿意……留下这只虫崽。”
“谢谢你……”
说完,我长舒一口气,像交待完所有犯罪事实的罪犯,虽然依旧忐忑着来自法官的判决,但已获得了一点短暂的喘息。
“……那不是你一只虫的错。”
雌虫开口,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性感的沙哑。
“我如果能早点告诉你,也不会弄成那样。”
“多说几个字、多解释两句……”
他低笑一声,仿佛在自嘲:“阿尔托利,我那会……太害怕了。”
“害怕你只是为了虫崽才想要我,害怕成为你的附庸,害怕你兴头过了,就将我抛弃。”
害怕……
这种情绪,以前我从没想过他会有。
因为在我面前的西恩,哪怕枪林弹雨,也总是咬着牙向前冲。
他太张牙舞爪、太锋芒毕露,遇到挫折会咒骂,遇到不公会反抗,就是跌到谷底,他也凭自己的力量,一点点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