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鹤白日里对她言笑晏晏温柔似水,晚上却与另一个女人颠鸾倒凤,让她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她哭了好一会儿,眼睛都疼的要命,一边拿温热的帕子捂着脸,一边问:“那外室呢?”
“已送出城去了。”丫鬟低声道:“她说不想要那个孩子,奶嬷嬷便去为她寻了个庄子,前些日子刚请了药娘,把那孩子给落了,又给她塞了银子,昨儿个便送出了城了,有咱们府里的下人一路护送着,绝出不了事的。”
孙袅袅揉了揉眼睛,等了好一会儿,见那丫鬟不说话了,她又没好气的拍着桌子问:“还有呢?”
丫鬟迟疑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还有,就是,那白家公子曾来府前找过您,当时老爷不在,是二少爷出去,把人给打出去的。”
白云鹤是白老爷的得意门生,时常来造访白家,又是白家准女婿,所以白家人都认得他,眼下闹成这样,白家人心里也都很是不忿。
“他回去之后呢?”孙袅袅问。
她心里知晓,自己与白云鹤是彻底不可能了,她爹最爱脸面,绝对不会再把她嫁给白云鹤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知道白云鹤会怎么样。
“白少爷回了白家之后,便不太清楚了,奴婢打探不出来,只是听二少爷那边的小厮说过,白云鹤的手下的案子好像出了什么问题,老爷亲自去查的,搞不好白少爷要吃官司呢。”
丫鬟说的是白云鹤当时借用职务之便,压迫那外室的事情,这种事往小了说是滥用职权私德有亏,往大了说那就是官官相护结党营私,这个事儿既然已经捅出来了,那就压不回去,只能背责。
当初刑部尚书看中了白云鹤,明里暗里没少给白云鹤帮扶,白云鹤能在短短二十多岁的岁数便升到刑部侍郎,全都是刑部尚书的意思,现在白云鹤出了事,刑部尚书第一时间得把自己给撇清了。
所以,于公于私,刑部尚书都不会让白云鹤好过,而白云鹤不过是个刚入职场,一直被刑部尚书捏在手指头里的一只小雏鸟罢了,比不过刑部尚书这个老油条人脉广,白云鹤眼下没出事,是因为刑部尚书还没有把所有事都查清楚,某些事情还在走流程,等他查清了,流程走完了,直接就会把白云鹤给办了。
到时候,白云鹤怕是都要进牢里走一趟。
而官场上那些事,孙袅袅便不懂那么多了,她只是呆呆地坐着,复而又落下泪水来。
倒是旁边也有个丫鬟问:“小姐,赵红珠送了请帖来,邀请您去参加她的婚宴,您可要去?”
孙袅袅看了一眼请帖,脑子里顿时回想起当时她在皇宫宴会上扇赵红珠的那一个耳光,事后她回了孙家,还被母亲罚跪。
更可笑的是,她还是为了白云鹤扇的,而当时,赵红珠便说过了,叫她好好去查一查白云鹤自身,她却没当回事,只想着为白云鹤出头,为自己出头,结果呢?白云鹤连孩子都搞出来了,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一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丢脸的事儿,孙袅袅恨不得把当初那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她把脑袋埋在臂弯里,从嗓子眼儿里恨恨的挤出来一句:“去什么?我跟她有仇呢!我才不去看她耍威风。”
孙袅袅虽说不是赵红珠的手帕交,但是这几日她也听了不少了,赵红珠婚事场面很大,据说现在整个京城里最好的绣娘都在给赵红珠绣婚服,她都能想象到,赵红珠从吕家出阁时的画面了。
孙袅袅忍不住想起了赵红珠那一日在秦府被捉奸的时候——当时她不在,这事儿还是后来她的小姐妹钱碧玉偷偷和她说的。
她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几乎都不敢相信,这简直是一桩大丑闻,她以为赵红珠这辈子就完了,谁知道一扭头,赵红珠居然又要嫁给秦山岳了。
这个女人,当真是有点本事的。
孙袅袅通红着眼,擦一擦眼泪,不再想这些了,打算好好在闺阁里养一段日子,然后重新再选一个夫婿。
她还不信了,全天下这么多男人,她挑不到一个比白云鹤好的!
——
钱家接到请帖的时候,钱碧玉正在镜子前试衣服。
她临近婚期了,家里为她添置了很多新衣,她选了一套软烟罗质地的胭脂色交领裙,外搭了一件白色棉袍,棉袍上方有毛茸茸的狐狸毛簇拥着她的脸,显得她又嫩又娇,活泼灵动,发鬓又盘了个参鸾鬓,虽说她只有小家碧玉之姿,但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养出了一身的贵气,瞧着也颇为不凡。
她今日要去听戏,和她的两个朋友,等听完了戏,她还要去龙骧书院等一会儿,明面上是等她的庶弟,但实际上是等她的未婚夫。
龙骧书院是京城内最大最好的书院,能考上龙骧书院的学子,基本上都能上科举,入朝为官,她的未婚夫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等他们完了婚事,次年她的未婚夫。。。不,那时就是丈夫了。
次年,她的丈夫一定就能考上一个好名次来,再由她的父亲安排一下,便会有一个好官位了。
而她呢,是下嫁寒门,又多方帮扶,她在她丈夫家中是撑得起门户、抬得起脸面的,又有她父亲保驾护航,多方加持之下,说不准她能跟她的未婚夫一生一世一双人,彼此相濡以沫呢。
钱碧玉越想越开心,美颠颠儿的往外走时,正好瞧见丫鬟拿了个喜篮子过来。
“哪儿来的喜篮子?”钱碧玉诧异的问道。
她周边的手帕交不多,也就那么几个,而在这个时候要成婚的更是寥寥无几,唯一一个她一直记得的,便是要与白云鹤成婚的孙袅袅,可是前些日子,白云鹤的外室跑到孙家下跪的事情闹得她们贵女圈里的人都在看热闹,这种情况下,孙袅袅不可能再自甘下贱,降低身价,嫁给白云鹤了。
“小姐,这是——”丫鬟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难色,她们家小姐和赵红珠不和的事儿几乎是府中尽人皆知,赵红珠这帖子送过来,在他们眼里便是挑衅的意思。
钱碧玉将请帖拿过来,打眼这么一看,秀气的眉头顿时高高抬起来,声音也讥讽的压低了两度。
“赵红珠?她还真敢给我发请帖。”
钱碧玉肚子里那点久远的恨意都被激起来了。
没有人比她更恨赵红珠了,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赵红珠的脾气了,有句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一定是你的对手,钱碧玉看到这请帖的时候,几乎都能猜测到赵红珠是什么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