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是乐儿无辜,况且——阿朝,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沈微渔春山蹙眉,眼眸水光潋潋。
“错的人是我,若不是我消失几年,你也不会招惹他。”朝梣安抚她。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城外的一座寺庙。
白云寺庙香客众多,他们两人出现也不惹眼,随后朝梣向僧人要了一间厢房说是暂住一夜,给了香油钱,被安排到后山的厢房。
沈微渔心事重重,一直惦念乐儿,倏然寒风拂来,灌入脖颈。
她冷得回神,眉梢一瞥,庭院有棵长生树,上面挂满了平安符,风吹摇曳。
沈微渔的心忽然在一瞬宁静下来。
之后,她与朝梣来到后山的厢房,推开房门,明窗净几,矮几置梅花瓶,山水丹青挂床边。
素净,清静。
沈微渔坐在四方桌前,而朝梣环顾四周,在窗棂洒了药粉,连同门口亦不放过。
“阿渔,我已经安排明日一早有辆马车会悬挂铜铃,在寺庙门前一棵槐树等你。”
朝梣处处安排妥帖,只想与她早些回到苗疆。待回到苗疆,尘埃落定。她终生都走不出苗疆。
他一想到两人在苗疆的日子,不免露出笑意,可余光瞥见她垂眸,担心她还是在担心城门外的婴儿,收敛几分笑意,握住她冷冰冰的手道:“阿渔,人各有命。”
“嗯。”沈微渔轻声道,可心里忍不住想乐儿会不会死在城门。
她一想到乐儿撕心裂肺的哭声,胸口一疼,对萧庭訚不由升起埋怨。
她知自己对不起他,可他怎能对一个尚在襁褓
的婴儿下此狠手。
沈微渔怨恨萧庭訚,却又恨自己不能去救乐儿,也不能让朝梣去救。一旦去救,便中萧庭訚的陷阱。
朝梣知道她还在想那个孩子,垂帘从衣袖翻出药瓶,倒出药丸笑道:“时辰不早了。”
沈微渔还以为这药丸与之前一样,温顺地张开唇吞了进去。
少顷,沈微渔陷入昏昏沉沉,头晕目眩,朝梣早已起身搀扶她回到床榻。
“阿渔,睡吧。”朝梣轻声道。
沈微渔张了张唇,似乎要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只觉得朝梣的身影重重叠叠,看不真切。
恍惚间,听到朝梣对她道:“睡吧,莫要想太多。”
沈微渔听到此话,心头平静,缓缓陷入梦中。
风雪落人间,寺庙青烟袅袅,庭院里的平安符摇曳,朝梣捻着被褥,为她盖好后,熟练地掀起衣袖,割血放血,喂给她。
皇宫,未阳殿。
萧庭訚伫立在游廊,听雨雪落下之声,凝眸注视梅花簌簌。
十三不知从何冒出,一身风雪还未融化在衣襟,下跪拱手道:“陛下,现已酉时,城门已关,那孩子已经面露青色,恐怕性命难保。”
“她倒是狠心。”萧庭訚平静地道。
十三踌躇地问:“卑职可请太医给他看下性命。”
“去请吧,英王还等着这孩子。”
“明日还要用这孩子引沈姑娘出来吗?”
“嗯。”
“可这孩子经不起折腾,万一死了怎么办?陛下。”
“谁说一定要是这个孩子,明日去幼宁庄抱养几个孩子,每日换个孩子扔在城门口。”幼宁庄隶属于官家所设,用于收养弃婴,养育成人。
萧庭訚道:“今日可有异常?”
“并无异常。”十三将今日探子记录在册的册子交给萧庭訚。
萧庭訚修长如玉的手接过折子,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
他仅仅一眼,十三便感觉萧庭訚身上的气势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