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萧庭訚动作比之前还凶狠。若是之前还有所顾忌,可今日却截然不同,脸上的血痕,将他像是被下了药。
不顾一切。
花招频出,沈微渔苦不堪言,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
不知过了多久,沈微渔昏昏沉沉,周而复始被折磨记不清日子,唯一那张扭曲、狰狞、布满一道血痕的面容,在她心中留下刻骨铭心的一幕。
在昏死过去的一霎,她听到,萧庭訚俯耳在她耳边,蕴含憎恶的一句,“我恨你。”
沈微渔听到这句,心下复杂万分。他恨自己那又如何,这一切就当自己还债。
但一想到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她又痛苦万分,勉强撑着最后一眼去见他。可一滴血珠,不偏不倚滴落在她的眉心,恰如弓箭击中胸口堆砌郁气。
“我恨你。”萧庭訚一遍又一遍道,像是警告,又像是自诉。
沈微渔终究无力承担,陷入了梦中。
梦中,寒冬腊月,她穿着一袭鹤氅,盼君归来。
雪落满肩头,未曾等到君来,却等到一句,“我恨你。”
沈微渔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无法出声,唯有惊恐地瞪大双眸,迫切地想要挣扎。
可这道声音如影随形,沈微渔崩溃得泪流满面。
恍惚间,有人似乎在为她擦去泪痕,小心翼翼,对她恰如对待易碎的玉石般温柔。
可这世间除却去世的娘亲,还有归来的朝梣,再无视她若珍宝之人。
沈微渔以为是做梦,惦记朝梣,于是低语地喊了“朝梣”二字。
她忽然脖子一冷,紧随其后便是有谁阴冷地道:“你到底还是喜欢他。”
睡梦中的沈微渔自是说不出任何话,唯一面容多了恐惧之色。
殿外风雪落了一夜,天光乍泄。
隔着一道翠屏,断断续续的咳嗽传来。
“陛下。”
萧庭訚松开扣住她下颌,阴晴不定地笑了一下,面颊的血痕已止住,许是怕有人吓到,戴了半张鎏金面具,遮挡住血痕。
他起身时,寒风从窗牖渗入,衣袍掠过一道残影。
葛老坐在翠屏,身形较之前消瘦不少,鬓发多了几根白发。
紫檀木的矮几摆着琳琅满目的药,亦有治病所用的金针银针。
萧庭訚落座在他对面,收起阴森的冷意,平静地道:“她身上的蛊母何时能引出来。”
“沈姑娘身体豢养蛊母太久,恐怕还需要几日。”
“她身上的情蛊呢?”萧庭訚漫不经心道。
葛老面露难色,想起宋桡的话,捋了捋胡须道:“情蛊难除,可转移他人。”说罢间,拿余光觑他。
这段时日,葛老在宋桡的医治下,自是好转,也是凑巧,他前几日来,听到传闻中沈姑娘病重,封后大典推迟,心里唏嘘。
当他亲自来一趟,见到她被锁在殿内,虚弱无力,眼皮子一抖,心头震惊,却也始终没说过半分不对。
之后萧庭訚命他配了幻药。可怜沈姑娘还不知道,自己的双腿正常,一切都是中了幻药,才会认为双腿不良于行。
葛老叹息,又趁着沈微渔昏迷,取血查了上次未解之谜,方才确信,这沈家小姐还当真体内吃藏蛊母,而宋桡帮她诊脉,还发现中了情蛊。
萧庭訚知道她中情蛊,不知为何少了几分寒意。
可转眼间,萧庭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面颊的刺眼血痕,着实可怖。
葛老他们不敢过问发生何事,小心翼翼地帮萧庭訚面容上药。
一国之君,面容遭毁,说不去岂不是有损天子名声。
因此葛老他们想给萧庭訚的面颊去疤。
萧庭訚却不以为然,不屑一顾道:“朕因容颜受损,名声不如之前,那又何妨。朕乃天子,何人敢置喙。”
话虽如此,葛老还是不敢随意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