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渔并不知道初雁还会有杀人的本领,但人不可貌相。两人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后门。
初雁小心谨慎地环顾四周,推开绀色小门,掩盖面容的白纱沾染血迹。
“沈姑娘,后门有一辆备好的马车,我护送你出城门。”初雁说罢,握住沈微渔冰冷的皓腕,至于一直被她搀扶,看起来已经死去的朝梣。初雁认为是累赘,但也没在这个节骨眼说出扔下朝梣的话。
沈微渔自始至终都是沉默,任由初雁护她出小门,眼看要走出拐角,往马车方向走去。
初雁听到身后人轻声道:“对不起。”
沈微渔动作迅速,在被护送出来,已经在脑海里设想几回,当真地动起手来,快准狠。
初雁在被迷晕倒下的一霎,眼里流露不可置信。
兴许是没想到一向温柔的沈微渔,会对她动手。
沈微渔看都不看一眼初雁,伸出手将靠在围墙的朝梣搀扶起来,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将朝梣放在马车后,沈微渔撕下衣袖一角遮住自己的面容,驾驭着马车,一路往南而去。
彼时京城下起小雨,沈微渔心境恢复平常,双目透着坚毅。
他们离身后的府邸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粒尘土,甩在身后。
夜阑春雨,码头迎来不速之客。
沈微渔用身上仅有的珠宝,换来乘船的机会。
至于朝梣被她撕下布帛将面容包裹得严严实实,旁人觉得好奇多嘴问一句。
她伤心落泪,说是家中表哥,生了病无人伺候,正在昏迷,打算将表哥带回祖籍的南陵医治。
一番话下来,应付好事者后。
沈微渔一直躲在客舱,见四下无人,终于安顿下来后,悬着的心却没松开。
她思忖一番,犹豫朝梣是否还活着。
沈微渔解开朝梣身上的衣物。
藏匿在朝梣色身体里的虫子还在蠕动,俨然还活着。沈微渔伸出手触碰,发觉他的身体还有暖意。
又探了探鼻息。
明明朝梣已经死了,为何身体还是热乎乎。
沈微渔忽然想起朝梣之前死过一次,难不成这次他没死成。
她的心七上八下,望着清隽疏朗,面容霜白的朝梣,心中幽幽传来叹息之声。
无论如何,沈微渔都期盼朝梣还活着。
至于萧庭訚——
沈微渔胸口传来疼痛,眼前浮现萧庭訚猩红双目质问她的一幕。
现在回想,竟有几分愧疚。
沈微渔突然心慌起来,双手交缠在一起。她不明白为何会对萧庭訚有愧疚,难不成她忘记萧庭訚之前对自己做的种种过分之事吗?
她心乱如麻,全然没注意已死去的朝梣指尖竟在颤抖。
几日后,庆灵城。
一道清瘦的人影出现在市井,弯着腰垂首,手里拎着药馆包好的药方,踱步回到南子街最里的一户院门。
“吴大哥,你又去买药吗?”几个稚童瞧见“他”,都纷纷跟“他”打招呼,热情天真的面容,令人容易生出好感。
沈微渔仰起头,瞥了他们一眼。
当初来到此地,花光了身上珠宝,
才置办一处闹鬼的宅院,沈微渔亦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跟邻里来往,避免麻烦。
附近的稚童倒是天真可爱,见他胆敢住进闹鬼的宅院,一个个都对她充满敬佩和好奇,一来二去,他们也跟自己熟悉起来。
她也通过这些稚童知道邻里的一些为人。
不过她来此处是为躲人,一些结识都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