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辞言大早上起来,就听说林西柳想要去护国寺上香的消息。
“我和你妹妹来的时候在寺里歇了歇脚,也替你请了个愿,”林西柳细细解释,“眼下你高中,当官也当得顺利,是该去还愿一番。”
当然,林西柳兴冲冲地想,最主要的是,曲夫人传了消息过来,说言哥儿的老师家里有个年岁不差的女孩儿,人品外貌处处都好。
她眼光极高,这还是少有对哪个女孩子这般夸赞,林西柳一听,也动了心思。
两家夫人都有想法,干脆约了今日护国寺,借着上香的由头见上一见。
徐辞言对这事一无所知,听到要去护国寺,心思一动。
索性休沐无事,不然……他也去护国寺逛逛。
白巍昔年和他说过,护国寺的方丈,是京城里有名的棋圣,用他的话说,那一手棋里颇有“禅味”。
徐辞言上辈子烦闷的时候,就喜欢逮着单位同事下棋。“棋”乃君子六艺,这辈子他也没少和人切磋。
两辈子经验积攒下来,也算得上个大家。
“也好,”他兴致勃勃地点了点头,转头去马厩里牵了匹白马出来,“娘,我和你们同去吧。”
“…………”林西柳站在原处,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实在无言,半晌叹口气,“去罢去罢。”
这孩子,别
的都好,怎么在婚姻大事上这么木楞呢?
她初来都知道,护国寺求姻缘,那是最灵验不过了,有意向的两家请媒之前,都会在护国寺见见,看看双方的意思。
一行人出了府,徐出岫和林西柳坐在车上,徐辞言打马走在前头,日头起至林梢的时候,就到了城外古寺之中。
护国寺坐落在南山山腰,早年太祖皇帝亲笔题了寺名,这些年来,越发地香火茂盛,前来上香的人不绝如缕。
徐辞言远远一看,许多马车雅致十足,车厢饰以锦绣玉环,旁边还有十数个随行的丫鬟嬷嬷,一看就是官家女眷出行。
仔细想想,穿越过来以后,林西柳她们最常去的就是各处的寺庙道馆。
也实在是这个时代娱乐器具不发达,叶子牌打多了也无聊,后宅女眷们不去庄子里散心,便只能到寺庙里透气了。
等回去了,可以找人试着做几副麻将出来,让她们解解闷?徐辞言心底灵光一动。
“不愧是护国寺,就连这山,也格外地秀丽。”
徐出岫掀开帘子,惊叹起往外头看,这一路北上奇山异水也见过不少了,但这山高奇雄阔之外,绿荫层立,百鸟清啼,又显出恰到好处地柔和来。
想来到了日落西沉的时候,定是一番“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的景面。
他们进了庙里,有僧人带着林西柳几人去后院专门还愿的香油井处。
徐辞言见庙内香火茂盛,特别是求平安的殿里,人山人海,心头一动。
来都来了……不然给老师也供盏平安灯?
说干就干,徐辞言找了个小僧人一问。这护国寺里的僧人都很是熟悉这些,带着徐辞言就转去请了香火灯烛,供到菩萨金身前头。
殿外,薛夫人探头看着他跪下点灯的背影,青年身形高挑,方及弱冠,虽瘦削却并不显病弱,长眉入鬓,唇朱肤白,行走间颇有些南方才子的雅致风流。
“这徐无咎样貌也是出挑,姝菱嫁给他,也不吃亏。”
薛夫人面有喜色,又派婆子悄悄地去打听徐辞言是给谁供灯,听说是给白巍之后,更是满意。
“是个重情的好孩子。”
薛夫人笑笑,抬脚往后院里走,“姝菱,娘去后头的院里,难得出来,你自个去庙里逛逛。”
“嗯?”杨姝菱正背着她们看远处的青山,闻言转过头来一笑,“我去后山里下棋。”
这护国寺常有贵人往来,安全这方面没得说,薛夫人心底急切,一挥手,让女儿自个去了。
徐辞言上完了香,听僧人说方丈慧善在后山院子里修禅,兴致勃勃地抱了一方棋盘就往山上去了。
僧人取青石铺路,蜿蜒曲折,正值盛夏竹林茂密,细长青翠的竹叶落在小径上,趣味非凡。
一路上有不少的小院落供给香客们休息,再走得深些,道路尽头就出现一间青石小院,竹门半掩。
“可是徐施主?”院外洒扫的小童见了他,和手行礼,笑道:“我家师傅还在外头参禅,施主不妨静坐片刻。”
“有劳。”徐辞言笑笑,进了院去,小院一片简素,檐下有陶缸一口,支莲亭立,竹影婆娑映在地上,和莲花影子一处,交映相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