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拔步床已被火烧得坍塌,四周石壁上的壁画不知是用什么勾勒,沾上火苗竟全部燃烧起来。
谢栯被火光包围,三两下解开绑在她腕间的麻绳,将人直接抱起,喊道:“陶陶,坚持住——”
此地本就是个石窟地窖,经火势冲击后顷刻间就变得灼热无比,谢栯几乎是寸步难行。
好在上天垂怜,滚滚浓烟顺着出口飘了出去,谢栯绝望之下,林逸亭掩着口鼻,右手还握着一把剑,带着一群身穿盔甲的护卫寻了过来。
见到谢栯,林逸亭大惊:“世子!”
谢栯连忙喊道:“此地有密室!她们都被关在密室里,快些派人去找!!!”
那些护卫蓦地忍住扑面而来的灼热感四处搜寻,林逸亭惊觉左侧墙面有些突兀的砖石,一咬牙,将衣袖缠在右手,覆在滚烫的砖石上用力一按——
一道暗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一点声音也未发出。
密室里,余下四个姑娘被麻绳半吊在空中,手脚被捆得严严实实,连嘴里都塞紧了一团布。
蒋翎见状一喜,连忙眼神示意林逸亭先割开捆住她的麻绳。
落在地面后,蒋翎立刻夺过林逸亭手中的剑,精准无误地将麻绳割断,拽着三个姑娘冲出暗门。
火势愈发大,人已找齐,那些护卫穿着盔甲,不忘带上另外那两个同样身穿嫁衣的女子,在前后护着,终是在最后即将窒息的最后一刻,重新回到了地面之上。
谢栯劫后余生,抱着陶霁不撒手,摘下那道獠牙面具后,见她毫无意识,双眸紧紧闭着,不由心中一慌。
“陶陶,醒醒!”他神情惊惶地晃着陶霁。
大理寺的司直机灵,连忙将大夫推上前,劝道:“世子别急,让大夫看看!”
大夫这一路亦是被吓得不轻,他抖着手探上少女的颈间,又探着脉搏,道:“这位姑娘体内有大剂量的迷药,一时半会醒不来,但并无性命之忧。。。。。。”
余下几人都松了一口气,谢栯神色变得阴沉,看向一旁被擒住的卫晋与提花娘子,他愤而捡起地上的长剑,倏地将剑尖指向二人,作势就要刺下。
林逸亭连忙拦住他:“世子莫要冲动!这二人丧尽天良,连自己人都能拿来当挡箭牌,若非我们有所防备,带了弓箭手,险些就要叫他们逃了出去!”
谢栯这才瞥向四周,空地之上,那些壮汉身上竟都插着箭矢,那位‘阿枝’姑娘,更是被一箭穿心,尸体混着泥浆,径自倒在一旁。
“怎么,小郎君,想杀了我么?”提花娘子仿佛对被擒住一事毫不在意,她大笑:“你这般模样叫我看着当真是痛快极了!”
“所爱之人因为你才落得如此境地,小郎君,你恨么?你说得对,我是个妒妇,你有本事就一剑杀了我啊——”
她癫狂大笑着,语气挑衅又轻佻。
谢栯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的戾气压下去,继而将长剑插进一边的泥地里。
他语气平静:“方才可听见了?他们管我叫世子,待进了牢狱,提花娘子好好打听打听我的名头。。。。。。”
“她若有事,”他一字一顿,冷声开口:“本世子会。。。。。。一刀,一刀,剐了你。”
。。。。。。
夜半三更出动全城护卫与巡捕,城内早已睡下的百姓纷纷亮起煤油灯,趴在窗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接近天明时,城门口终于有了动静,城门校尉骑马走在前头,身后跟着身穿盔甲的护卫,等着看热闹的百姓们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那不是卫小郎君么?”有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惊道:“他不是昨日才成亲,新娘子还跑了么?怎地被押着进了城?他身边那个女子又是何人???”
层层护卫之后,是几辆被遮挡得严丝合缝的马车。
众人窥探不到马车里的景象,又将视线往后挪去,这一看就吓破了胆。
板车上,十几名壮汉身上插着箭矢,或是肩头,或是腰腹,皆被五花大绑起来,目光阴狠地盯着前方。
“天老爷哟,昨夜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有个婶子拍拍胸脯:“这些汉子看着怪吓人的哩——”
很快,众人被请进了驿站住下,申昌郡的官老爷梁承闻声赶来,身上那件官袍斜斜歪着,连官帽都戴反了。
梁承进驿站时,城内几位妙手回春的大夫正在替受伤的几人诊治。
他跨过门槛,瞥见一个少年浑身狼狈地坐在椅子上,小腿处与腕骨边鲜血淋漓,他身侧还有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亦是神色苍白,左边胳膊与腹部皆是缠着厚厚一层纱布。
再看那几个大理寺的官员。
正颤颤巍巍站在一旁低着头。
见他进来,与他相熟一些的大理寺司直艰难开口:“梁大人,这是鲁国公世子,那位是户部尚书之子,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