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外孙女,不是个避事畏缩的人。常年养在深闺,除了亲戚,也见不到几个同龄的郎君。
按理,不可能会心有千千结,如花似玉的年纪,身上浮着深宫怨妇一般的愁。
“有什么事,都跟外祖母说说好么?别看外祖母年纪大,当年呐,也曾赠过锦帕年少过。”
她搂着虞明窈,向她眨眨眼。
“哎呀,没有的事!”
虞明窈一听到这,就恼了。
“那到底今儿为什么睡不着,可不许扯谎。”
“我就是……”
虞明窈刚启唇,想随意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施罗氏的眼神太透亮了,那双历经沧桑的眸,让她这点小女儿心思无所遁形。
她眼前倏地浮现上一世施罗氏临了之际,消瘦的面容,饱含担忧的眸。她似是又触到那股冰凉。
虞明窈心地蓦地一软,嘴角掠过一缕浅淡的笑意,似昙花一般,美得转瞬即逝。
“什么都瞒不过外祖母,”她向施罗氏温热的身躯,靠了靠,“我就是有点烦那两人。”
“哪俩?”施罗氏故作不知。
“外祖母你再这样,我不说了!”
“好好好。”施罗氏收起咧起的嘴角。
“你说,嫁到深宅大院有什么好?不是中馈,就是要料理小妾。这要是夫妻恩爱还好,要是感情不浓,还得成日里等一个不归家的人。”
“女子容颜再好,也会老去,男子要是想寻新欢,总能寻到年轻貌美的新人,不管年岁如何,想要子嗣都容易得紧。”
“凭什么女子就非得择一人终老,走错一步就误终身。外祖母,我不明白。”
虞明窈双眸罕见全是执拗。
施罗氏笑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握住虞明窈的手,又往披风里拢了拢。慢慢踱步中,话音才又响起。
“这世间,难得两全。有时候日子过着过着,就过去了。年轻时持刀以对、仇人似的夫妇,老了成了佳话,最初人人看好的良缘,最后也可能成为怨偶。”
“什么事,都得经营,好生盘算。男子有男子的苦,女子也有女子的乐。”
“这些等你碰上就知道了。”
施罗氏一番苦口心肠,听得虞明窈在心中狂顶嘴。
外祖母总以为她还小,但她有些事经过一遭,已经不想再同其他闺阁女子一样,把心系在情爱之上了。
人生广袤,应任她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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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快起来,再迟就误了上学堂的时辰了!你今儿还得去裴老夫人那请安。”
耳侧雁月焦急的叫唤,一声比一声急。
虞明窈翻了个身,假装没听到。她本身就不是什么都争拔尖的人,上辈子没倚仗,每天卯时就得去婆母那请安。
现好不容易重回最无忧无虑的年岁,她才不想那么累!
“小姐……”
雁月急得简直要哭了,幸好施罗氏这时迈着步子过来了,有能制住虞明窈的老夫人在,她一下心稳了。
“快起吧,窈姐儿,锦年已在外间候着。他那么一个不爱读书的,现今都发奋图强,难道我们最明事理的明窈,会忍心给兄长泼冷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