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府被磋磨了一天,易轻尘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其实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父亲被诬陷入狱,他就已经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官家公子。
不是没想过反抗,只是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日黑色冰凉的牢狱。
自己怀着唯一的一丝希冀去探望父亲,想要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到了一些证据,想要让他安心。
可是,向来以伟大威严在自己心目中筑立的城墙轰然倒塌,灰飞烟灭。
永远也无法忘记那是父亲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亲眼目睹他的死亡,也亲身体会世态炎凉。
从前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狐朋狗友也对自己这个罪臣之子唯恐避之不及,家底被抄,一夕之间,
诺大一个太尉府邸就这样查封,只剩下自己孤苦无依。
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鲜衣怒马少年郎早已学会了忍让,心底的仇恨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激烈厚重。
眼前这个小院是现在的易轻尘的归宿,却不是他的。
他的家早在以前就已经破灭了
推开屋门,易轻尘突然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他耳力向来异于常人。
所以他能感受到这个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他没有动作,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随意走到床前。慢慢摸出藏于枕头下的匕首,塞入袖中。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易轻尘眼神瞬间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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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轻尘看着眼前的两人,除了最开始的惊愕,现如今面上已经没有别的情绪。
当时以为屋中只有一人,可是万万没想到是两个人。那就说明这位来自京城的怀宁王内力深厚,以至于自己只听到了侍卫的呼吸声。
他抬起眼看向纪玉漾,语气中也没有丝毫的尊敬敬畏之意。“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纪玉漾也不恼,漫不经心的摩挲着白玉扳指,“易轻尘,你这些年在王尽章的眼皮子底下过活可甘心?据本王了解你父亲乃是上一任明州太守,你沦落到此等下场,怕是与那王太守脱不了干系。”
易轻尘听后喝喝的低笑,他半垂着眼,有些讽刺的说:“王爷既然有能力知道这么多,那又何必盯上我,我易轻尘说来可笑,没有什么志向,也没有能力卷入这些阴谋算计。王爷你怕是看错人了。”
纪玉漾端坐着,他一派悠闲,衬得狭塞昏暗的小屋都清明亮堂了许多。
“哦?是吗?可是易轻尘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有时看那些欺压你的人,眼底是藏不住的隐忍仇恨。这样的你又怎会甘于屈居人下,本王欣赏你。”
纪玉漾勾了勾唇角,不咸不淡的道:“易轻尘,你那日宴席上看向他们的眼神告诉本王,你很想杀了他们,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你说对吗?”
话音刚落,易轻尘便猛的抬起头,他死死的盯着纪玉漾,如死水的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狰狞又可悲。
良久,
易轻尘才有些狼狈的撇过头去,他闭了闭眼,语气早已不复之前的平静。“请回吧,容我再想想。”
这句话明显是松动了,纪玉漾满意的勾了勾唇。
屋中,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可是易轻尘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翻涌,他虽然有些动容,同时也很清楚的明白自己于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但是自己想要的跟他们一致就行了,就算付出什么代价那也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
易轻尘走到床榻旁,拖动一个暗格,里面截然放的是一个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