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晓时分,一缕金线斜斜刺穿雕花木窗,在祝竟遥垂落床沿的藕荷色裙裾上织就斑驳光网。
她翻了个身,腰间玉佩撞在青玉枕上发出清脆声响,惊得窗外枝头两只画眉扑棱棱飞远了。
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坐起身,少女赤足踩在沁凉的青石地面上,任由未束的青丝垂落腰间。
昨夜醉酒时那些朦朦胧胧的念头,此刻倒像是被阳光晒化的晨雾,只剩竹叶尖上一点湿润的痕迹。
她对着铜镜将发尾梳开,镜中人眼尾还泛着宿醉的嫣红,却已换了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唰——”
明栖剑挑开窗棂的瞬间,卷进几片丹枫。祝竟遥旋身接住飘落的红叶,指尖剑气将叶片裁成七瓣,纷纷扬扬落在梳妆台前。
她忽然瞥见廊下几簇“冰雾兰”在秋风里舒展,蓝紫色花瓣上凝着晨露,倒像是把碎玉缀在了银河里。
“小姐要去逗弄那根木头?”兰蓓抱着鎏金手炉转出月洞门,就见祝竟遥并指如刀,将开得最艳的几朵连根削起。
“小丫头懂什么。”祝竟遥把沾着晨露的花枝拢在袖中,剑穗上缀着的银铃随着转身动作叮当作响,“这叫投石问路。”
她眯起眼睛望向远处黛色山峦,蔚元宗弟子暂居的别院就隐在那片苍翠之间。
穿过两重月洞门,青石板路渐渐被鹅卵石小径取代。
几个蔚元宗弟子正在院中晨练,玄色劲装被汗水浸出深浅不一的云纹。
见着红衣少女执剑而来,为首的青年慌忙收势,剑锋在青砖上划出半道白痕。
“欸,祝道友,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来找随越生。”祝竟遥倒是大大方方的回答了。
“祝、祝道友。。。”他眼神飘忽,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血色,“随师兄他。。。在竹林。。。”
话音未落,红衣已掠过他身侧。兰香混着少女发间清甜的槐花气息拂过鼻尖,青年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忽然觉得今日晨光过分晃眼。
竹海翻涌,碧涛千顷。
随越生立在林间空地,霜白剑穗垂在玄色衣袂间纹丝不动。
他闭目调息时仿佛与周遭翠色融为一体,直到听见细碎银铃声由远及近,睫毛才微微颤动。
“铮——”
明栖剑破空而来,随越生反手横剑格挡,两柄长剑相撞激起的剑气震得竹叶簌簌而落。
祝竟遥旋身落在三丈外的青石上,红衣猎猎如灼灼红莲。
“师兄好定力。“她挽了个剑花,笑意比林间漏下的光斑还要晃眼,“接我这招流云逐月试试?”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残影,剑尖点出七道寒芒,竟将随越生周身大穴尽数笼罩。
玄衣青年不退反进,剑势如蛟龙出海,霎时将七点寒星绞成碎玉。
两人身影交错间,剑锋在竹干上刻下深浅不一的划痕,惊起栖鸟无数。
又一次剑刃相抵时,祝竟遥忽然欺身逼近。随越生能清晰看见她鼻尖细小的汗珠,以及睫毛投在眼下的扇形阴影。
冰雾兰的冷香混着她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他持剑的手竟不受控地颤了颤。
“分心了。”少女带着笑意的气音擦过耳畔,指尖蓝紫色花朵已别在他束发的玉冠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