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蝉望着对方,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口吻,“你眼中精气神华虽是灿烂,然内里空虚,华而不实,想来定是辅以外丹之术以壮己身……杀你,弹指一挥而已。”
“你……”被李暮蝉如此轻视,那人双眼怒张,而后发笑,“哼,我之强,非是在于武功。刀剑虽利不过三尺,而我一言,却可决胜千里之外,令天翻地覆,神鬼失惊。”
李暮蝉若有所思,抖了抖手里的伞,然后步入场中,“既是如此,可敢与我赌胜?”
那人沉吟片刻,“赌什么?”
“呵呵,好说。”李暮蝉拂雪矮身,坐于一块大石上,慢声道:“传昔年禅宗初祖达摩祖师东进传法之时,一路行来,屡历杀劫,曾任由旁人施毒、刀劈、剑砍、火烧、水淹,俱皆难伤其身,因此威震千古。今日我便效仿一二,不动刀兵,就坐在这里,只要你能在十天内伤及我这肉身,无论什么方法,无论你派遣何人,但凡见得一丝血腥,我任你差遣。”
此言一出,只似平地起惊雷。
就连那华盖下的九五之尊也瞪大眼睛,狠咽了一口唾沫,涩声道:“当真?”
李暮蝉笑了笑,“我李暮蝉何时失信于人?但你若是做不到,从今往后,凡我天下盟所及之处,你朱氏一族皆需退避三舍,庙堂官府皆要绕道而行。至于你,此生再不能履足江湖……你敢赌么?”
华盖下的人双手骤然攥紧,死死按着扶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我若做到,你我要,天下盟我也要。”
李暮蝉点头,“好。”
说罢,他横伞于膝,双目一闭,果真一动不动。
“放箭!”
遂听一声令下。
林中四方,箭雨弥天盖地直如飞蝗过境般朝着李暮蝉射去。
这些箭矢皆非寻常,为精钢所铸,专破江湖高手的护体真气以及横练高手的肉身,如今数百支箭矢齐放,场面尤其壮观。
但箭雨射至李暮蝉的身前,只在三尺之外,便尽数折断坠地。
不一会儿的功夫,李暮蝉周身五尺以内,已是插满数不清的断箭残矢。
那华盖下的人沉声道:“火铳队,出列。”
但见雪林中忽有二十余人闪身走出,步伐矫健,手中各是端有一件奇异火器,贴了过来。
“近些!再近些!”
华盖下的人不住发号施令。
直至二十余人走到李暮蝉身前四五步之距,方才止步,将手中火器尽数举起。
“放!”
不由分说,只闻一阵淡淡的火药味儿,林中遂听啪啪几声炸响。
伴随着喷涌而出的火光,就见那火器中射出数粒铁丸,直逼李暮蝉。
李暮蝉还是没动,许是听到火铳二字,他睁开眼睛,好奇瞧去。也就在睁眼的刹那,那些肉眼难见的铁丸尽数停滞在了半空,被一层凭空出现的水幕拦挡在外,再难寸进。
风雪如旧,唯余死寂。
那华盖下的人腾然站起,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此物为他暗中准备多时的大杀器,若是单独一件或许比不过暗器灵活,但胜在威力强横。一旦十件乃至数十件加起来,穿金破石,足可将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毙于惊雷一瞬之间。
“再近些!”
那二十余位火铳手闻言当即变化方位,围成一圈,火器所指尽是人身薄弱处。
“再放!”
啪!
啪!
啪!
……
只在一连串震耳异响之下,定睛瞧去,却见那二十余位火铳手尽皆凝立当场,而在他们面前,数十粒铁丸仍旧浮空不坠,被一层水幕所拦挡。
“再近……”
这位新帝又惊又怒,奈何话未说尽,他的脸色登时就难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