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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内幕（第1页）

在地狱里见到阿尔瓦的时候乔斯林还挺喜欢他。觉得他跟自己有类似的出身、经历，也许换个地方见面还会成为朋友。

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因为，不管格勒西亚在这方面的风俗是怎么样的，反正在奥维多尼亚，当父亲的不会喜欢看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被取出来并被装进罐子里。

阿尔瓦·加菲尔德或许不知情，但这种不知情本身就表明白了态度。

乔斯林知道这些神职们干嘛做这种事：格勒西亚教皇家族是光辉女神留在主物质界的直系血脉，这种血脉必须跟被教会选定的纯洁之人结合才能被允许留下后代，而白银港的女人，显然不符合这种要求。

但是为什么要等到孩子长大、成型？

乔斯林想了一会儿，放弃思考。所以说，看吧。连魔鬼都不能理解这些格勒西亚人的变态想法，而他们却还一直嚷嚷着要让奥维多尼亚人下地狱！

他伸手在罐子上弹了弹，去看另一面木架上的那些纸质文件。全部都是曾与阿尔瓦发生过亲密关系的女性的详细资料——从出生开始，是否患有过严重疾病，有哪些既往情史，心智是否健全以不会对阿尔瓦造成心理或生理伤害，以及本身社会关系是否会导致其被除掉之后引起过分关注。

圣光之子曾经干的应该就是这些事儿。

就是说，在新任巡礼主教安德鲁接手这个巡礼处之前，前任主教本森·加文一直在白银港寻找能够为一位格勒西亚王子提供身心愉悦的平民女孩，其中一些没有受孕，在数月之后被杀死。另外一些受孕成功，在生产之后被杀死。

这儿是他妈的奥维多尼亚！

奥维多尼亚大公以及执政官和当局政府或者北方法师公会知不知道这事？

一个格勒西亚权贵跑来白银港导致大量女孩被虐杀致死，然后又可能因为什么狗屁理由冲进地狱里找自己和奈瑟的麻烦继而被干掉——那自己，乔斯林·奥维因，就是因为这种货色的死而死的？！

乔斯林又翻检一会儿，终于找到有关爱瑞丝·克莱的详细资料。

在仔细阅读之后，他退后一步，拼命叫自己回想奈瑟·罗切斯对他说过的“耐心与责任”，才勉强遏制住把这里的一切统统捣毁以泄愤的冲动。

资料长达十三页。为有助于理解这十三页的资料，必须先知道这么几件事：

五百多年前的升格战争主要发生在西艾洛伦。在战后，格勒西亚教皇国迅速崛起并统治东艾洛伦，在除去几个类似维斯尼那样的自由港之外的土地施行残酷统治，并积聚了强大实力。

这种强大一直持续到现在。即便奥维多尼亚公国以一种松散商业联盟的方式在实质上统一了西艾洛伦大部分地区，并掌握了秘能水晶的制造方式，但在军事实力方面仍旧无法同格勒西亚相比。

在奥维多尼亚公国内部，当局与北方法师公会同样有矛盾。公国依靠北方法师公会的秘能水晶而富有、崛起，公会则依靠公国的行政体系与政治支持获得远超任何一个传统行业团体的地位与实力。

于是执业法师们开始凭借强大力量与神奇而必不可少的技艺获取更多的话语权。到目前为止，他们拥有了在公会附属建筑内部的独立司法权、对与公会贸易货物的自由定价权、以及某种意义上的外交权——譬如设立在格勒西亚首都安法托的北方法师公会办事处。

那么，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有一位大人物在北方法师公会找到了一位名为爱瑞丝·克莱的四级执业法师，许诺她某些好处。然后，这位执业法师为自己争取到了被派驻格勒西亚首都安法托办事处的差事。在那里，通过几位奥维多尼亚间谍的运作，她因一次偶然的机会邂逅了格勒西亚王子阿尔瓦·加菲尔德。

知道为什么阿尔瓦和众多年轻女性交往，却从不负起一点儿责任吗？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有某种恋母情结。现年三十七岁、保养得相当好的爱瑞丝·克莱令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可供心灵栖息的港湾，他疯狂地迷恋上了她。

随后爱瑞丝归国，阿尔瓦开始思念她，并频繁搭乘走私商船前往白银港与她幽会。

在这个时候，前任巡礼主教本森所建立的间谍组织圣光之子已被现任巡礼主教安德鲁清除，因而一直到事发之前，他都没意识到阿尔瓦曾在白银港频繁出入。

接着，爱瑞丝失踪了。一个神秘人士向阿尔瓦透露，她被一位名为奈瑟·罗切斯的六级执业法师杀害。

格勒西亚王子想要为爱人报仇，于是打算闯入北方法师公会总部，并冲进地狱里。因为那位大人物的安排，一切都很顺利。只不过他到死都不知道当天送他去死的那位值日法师就是爱瑞丝。

最后，那位大人物身份：公国执政官、金冠伯爵、奥维多尼亚大公之子、奥维多尼亚的王太子，康沃茨王子的哥哥。

而他从这件事情里获得的好处是：格勒西亚教皇因为阿尔瓦之死而震怒，立即进行了军事威胁。执政官本人则从中斡旋，努力缓和北方法师公会与光辉女神教会之间的关系，并以奥维多尼亚公国的名义，付出诸多代价。

乔斯林知道自己与奈瑟被丢在地狱里等死，就是“诸多代价”之一。

最终执政官获得了北方法师公会的感谢：出让一部分公会贸易货物的税金定价权，恢复公国当局在公会附属建筑内的部分司法权。

以及最重要的：奥维多尼亚大公本人的赞许、继承权的巩固。

所以说，法师们什么时候才他妈能弄出一种法术，叫每一个有家产可供争夺的家庭只能生出来一个儿子？那样至少会降低世上两成以上的谋杀案以及因此导致的各种次生灾害！

乔斯林把那十三页报告塞进自己的衣兜里。

这种持续了将近一年、涉及两个世界主要强国、针对一位王室血脉的大胆计划，从头到尾都需要相当多的人的策划与配合，为此那位执政官甚至提前撤换了不少重要官员，其姓名都被这份资料详细记录。

那么，写这十三页纸张里的那个名字，艾德里安·奥维因，已经足够叫乔斯林为自己复仇了。

他本来只想找到爱瑞丝·克莱的详细地址，却一下子洞悉整个计划，这叫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误入巨龙藏宝洞的乡巴佬。

那只剩最后一个问题：安德鲁保存了这些资料和物证是要干嘛？他打算揭穿一切，搞出一场世界大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