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休之前来过医馆。
上回她一脚把于大宝踹湖里,李氏不放心书院里请的大夫,愣是叫于老大把于大宝带出书院,自己送到医馆来治。
褚休当时跟着来的,还在这儿守了自家小舅子一夜,医馆里的人对她有印象。
尤其是褚休褚解元的名声在外,加上年前在县衙出了风头赢得寿王,但凡不是两耳闭塞的,多多少少都知道她。
“解元?”今天坐诊的许老大夫瞧见褚休,挽着手上袖筒往里做出请的手势。
他问,“是解元身体不舒服,还是娘子身体不舒服?”
夫妻俩一起来的。
许大夫坐在桌案后面抬眼看,两人郎才女貌的,个个面色红润气血充盈精神饱满,瞧不出半分不舒服的样子。
跟她们这对小年轻比起来,年过半百起来看诊的许大夫更像个精神不足的“病人”。
褚休笑,“不是不舒服,是关于我媳妇的嗓子,有点问题想问问您。”
于念紧张腼腆,站在褚休身边,这会儿抬眼看褚休。
褚休双手轻轻搭在于念肩上,让她坐在许大夫的桌案前面,用眼神鼓励她伸出手腕让大夫把脉,她自己则一直站在于念身后。
许大夫狐疑的看看两人。
褚休就将于念的情况说给他听。
“十岁时掉河里发烧烧坏了嗓子?”许大夫皱眉,仔细查看。
于念听完这话,感觉这样说好像不太准确,她也分不清自己是烧坏了嗓子还是吓得不敢说话,反正自从那之后她就哑巴了,直到昨天才开口喊秀秀。
于念仰头昂脸看褚休,褚休感觉到她的目光,低头垂眸看过来,笑着伸手将她额前碎发拨开。
不过寻常的小举动,于念却忍不住牵起嘴角。
幼时的记忆于念记不清了,等她有记忆的时候,已经是李氏怀了于大宝开始苛待她,从那时起于念话就不多。
没人听她说话,家里也不需要她说话,所以后来哑巴了也没怎么影响她的生活。
现在不同了,现在有人想方设法让她能说话,让她能表达自己想说什么,也愿意听她说,哪怕是用手费劲缓慢的比划。
许大夫把完脉又让于念张嘴看她嗓子眼,前前后后检查了快一刻钟。
褚休跟于念眼巴巴的看向许大夫。
这会儿的褚休就是个担心自家媳妇的小年轻,不是那个榜上有名的褚解元。
许大夫看他一眼,嘶了一声,实话实说,“老朽医术不精,看不出娘子身上的问题。”
他捏着山羊胡,“按理说不是烧坏了嗓子,可她又的确不能说话,许是当时出了什么事情,吓着了,但我也不敢保证。”
许大夫算是清河县医术最了得的大夫了,他要是都不敢保证,那念念怎么办。
于念茫然,双手抓着腿上布料,抿唇扭头昂脸看褚休。
褚休手搭在于念肩上,安抚的轻拍两下,问许大夫,“那依您看?”
许大夫瞧了眼两人,“要是旁人,我可能会说不如慢慢养着,循序渐进的鼓励诱导娘子说话,时间久了她可能就会像正常人一样能开口了。”
他目光落在褚休轻拍于念肩膀的那只手上,笑了下:
“解元的话,我有另一种说法。解元不是马上就要进京考春闱了吗,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带娘子一起去,等你春闱结束在京城等放榜的时候,带娘子去京中医馆问问。”
春闱三月九开考,共三场,每场考三天。
考完后入京的学子不可能马上回家,而是会留在京城等放榜。
春闱的杏榜大概三月底出来,也就是说褚休考完春闱,要在京城住上十多天,等榜出来看结果。
要是考中贡士,就继续留在京城等殿试,要是考不中,再回家等其他的消息。
许大夫只是提供个思路,具体要不要大费周章带于家娘子进京看大夫,全看她们自己商量了。
许大夫,“咱们虽说挨着京城,可说到底不过是个县,咱们这儿的大夫跟京城比不得,我听闻京城医馆里的大夫有一些是御医选拔时堪堪落选的,医术定然了得。”
“到时候娘子的病到底是发烧烧坏的,还是惊吓后有了心病不能言语,定会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