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则声还是举着两个通红的手指,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很久,谢轻逢才听到身边的人说话:“谢轻逢……你叫了我的小名,就要陪我一辈子。”
谢轻逢“嗯”了一声。
季则声又道:“你要是做不到,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谢轻逢眼皮已经在打架了,只在季则声后背拍了拍:“别说不吉利的话。”
季则声却像是纠结许久,下定决心一般:“谢轻逢,我不开玩笑,以后你想欺负我、教训我都可以,但你要是敢抛下我,你就真的完蛋了。”
他好像突然想清楚了什么,然而随之而来的是孤注一掷的恐慌,他把下辈子都押在了谢轻逢身上,无论是以师兄弟,朋友,亲人还是别的什么身份,谢轻逢既然信誓旦旦要给他星星月亮,就不能抛下他。
谢轻逢似有所觉,却实在困顿,他睁不开眼,半梦半醒间,只觉得有具温热的身体紧贴过来,埋进了他的怀里。
他低下头,在季则声额头落下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才满意睡去。
一夜好梦。
他们师兄弟昨晚偷偷摸摸讲了挺久悄悄话,今早先醒的居然是薛逸清,他才睁开眼,就似有所觉地伸手往右边一摸,果然只摸到一床冰冷的被褥,季则声那个叛徒果然钻进了师兄的被窝。
他是给西陵无心当眼线的,可他昨晚睡得太沉,根本没有尽到眼线的职责,他转过头,只看得见谢轻逢半个后脑勺,心痒痒想凑过去看两眼,又担心看了长针眼,于是抓心挠肺地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出门告状去了。
才听见门响,榻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碍事的人不见了,谢轻逢也放下心来,他侧过身,支额看着怀里的人,季则声睡得很熟,跟八爪鱼似地箍着他,两个大男人挤一块简直跟火炉似呢,他早早就被热醒,但也没舍得推开怀里的人。
他隐约想起睡前季则声说什么“做鬼也不放过你”,“你真的完蛋了”之类的,肯定又是因为自己乱咬了他的手,才凶巴巴地威胁自己,他伸手拨了拨季则声的睫毛,后者很不乐意地把脑袋埋进被窝里。
“季则声,醒醒,今天还要陪西陵家主取药呢。”
季则声不理他。
“小师弟,太阳晒屁股了。”
季则声不吭声。
“季小九,再睡天都黑了。”
他揉了一把季则声的脑袋,后者终于给了点反应,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是松开搂在谢轻逢腰上的双手,换成搂在脖子上,脸贴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师兄……早。”
谢轻逢:“?”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天这么黏乎?
他从床上坐起,季则声也慢吞吞起来,抓起手边的衣服就穿,谢轻逢看了一会儿,忽然打断他的动作。
季则声:“?”
谢轻逢道:“穿错了,你的衣服在那边,这件外袍是我的。”
季则声“哦”了一声,却不觉得尴尬,下床穿好了衣服又洗完脸,又恢复神清气爽的模样,抱着剑在门口等谢轻逢。
谢轻逢刚一出门,就见一张春风得意,意气风发的面容:“他们都在下面,我们走吧师兄。”
他说完就来拽谢轻逢的袖子,活像要出门春游的小学生,谢轻逢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虽然季则声以前也黏人,但只会偷偷躲着外人,悄悄黏他,哪会这么光明正大,还当着他原著老婆的面拉拉扯扯?
不对劲,万分之不对劲。
在谢轻逢怀疑的目光中,两人来到大堂,薛逸清那个大嘴巴子似乎已经把今早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说给另外两个姑娘听,曲新眉捂着嘴巴两眼发亮,西陵无心皱起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蚂蚁。
眼见师兄弟二人下楼,西陵无心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始分配今天的任务:“既然下来了,那先吃早饭吧,吃完谢轻逢陪我去城南取药,你们三个去城东。”
虽然希望渺茫,但她还是想和谢轻逢好好谈谈,别带坏了七弦宗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门生,天阳子的宝贝徒弟。
只要季则声不和西陵无心单独一起,谢轻逢跟谁都无所谓,于是他点点头:“可以。”
然而话音刚落,就被人生生打断,季则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骗子。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