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则声凶巴巴地按着谢轻逢,大有一副蛮不讲理的态度,全然忘了屋子里还睡着另一个人,谢轻逢微微挑眉,心说这还没到雪域呢,为了老婆都敢和师兄顶嘴了,那以后岂不是更要反了天?
他收敛神情,决定给季则声点教训,淡声道:“你不准?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季则声没想到自己都这么说了,谢轻逢仍是不咸不淡,一心想着入赘,他心下更委屈,却不肯服软:“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谢轻逢冷笑道:“季则声,凭什么说不准就不准,你是不是有点太霸道了?”他抬手,把季则声按在自己身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你要给不出个理由,师兄是不会同意的。”
季则声闻言,失落地松开手,垂着脑袋,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是啊,师兄想干什么是师兄的自由,他这样咄咄逼人,更显得自己无理取闹。
可他只要看见师兄碰别人,看见师兄和别人独处就浑身不自在,他明明只想问问师兄和西陵无心昨晚干了什么,可师兄却说什么入赘西陵世家,还要阴阳怪气。
要是师兄真去了西陵世家,那他又算什么?难道要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在七弦宗,让他一个人养两只孔雀么?
“你不说话就算了,明天我还要陪西陵家主取药,没事先睡了,”谢轻逢翻了个身侧对着季则声,说完就真闭上了眼,无异于火上浇油。
季则声眼睁睁看着师兄再不理人,待在床上不是,下床也不是,他呆怔半晌,就像一节刚从土里冒出头来,满怀希望的新笋,抬头却看见鼓励他长大的竹子已经死了,所以它又把笋叶重新包上,悄悄钻回土里。
谢轻逢的呼吸很快平稳下来,仿佛真睡着了一般,季则声沉默片刻,还是决定悄悄下去,既然师兄不欢迎他,他呆在床上不是更丢脸么。
然后他刚刚移动,一双手就忽然扣住了他的后腰,铁钳一般,他一低头,就对上了黑暗中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谢轻逢方才装睡,只想看看季则声要怎么办,没想到这个小师弟平常脸皮挺厚,这种时候反而闹别扭了,但爬上他谢轻逢的床容易,下去就不简单了,就算季则声想跑,他也不准。
“师兄……”季则声果然愣住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半晌又板起脸来,“你不是嫌我烦么,现在又拦着我干什么?”
谢轻逢道:“我之前教过你什么,又忘了?”
季则声不明所以:“什么?”
谢轻逢道:“笨师弟,我是不是说过以后想要什么,只要跟师兄说‘求求师兄,我真的很想要’,师兄就会给你了?”
季则声沉默片刻,却没有立刻拒绝,只问:“……什么都可以?”
谢轻逢:“要星星不给月亮。”
季则声望着谢轻逢的眼睛,久久不能言语,谢轻逢也知道这种话难以启齿,就算季则声脸皮厚也肯定招架不住,刚要说“算了先睡觉”,却听身上的人磕磕巴巴张口了,跟念咒一般:“求求师兄……不许入赘……我真的很想要师兄不入赘。”
这回愣住的人换成了谢轻逢,他盯着季则声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只觉得心尖尖的位置被人轻轻戳了下,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变态的笑容,侧目看了一眼地铺上睡得和猪一样的薛逸清,一抬手,就把人卷到怀里,用被子把两个人牢牢裹住,像只刚出锅的春卷。
“小师弟,你真乖,是不是小时候也这么乖?”
不用问都是,他进过季则声的梦,当然知道他小时候是什么样。
季则声皱了皱眉:“又不是小孩子,不要这么说我。”
谢轻逢道:“那你小时候别人怎么说你,是不是说‘乖小九,过来给我亲一口’,还是说‘乖小九,要不要吃糖’?”
陡然被叫小名,季则声竟不知如何反应,只觉得羞耻,就像有人把他小时候光着屁股到处爬的糗事拿出来讲,可谢轻逢却像是上了瘾似的,左一句“乖小九”,右一句“乖小九”,把他叫得耳根通红,好在两个人躲在被子里,什么都看不见,他才不至于恼羞成怒一头撞死,他再也不管什么兄友弟恭,只一把捂住谢轻逢的嘴巴,不让他说话。
谢轻逢果然不说话了,然而还没等他放心,谢轻逢就抓住他捂嘴的那只手,季则声下意识往后缩,却动弹不得,谢轻逢不怀好意道:“季小九,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师兄动手动脚?”
季则声不觉得有错:“明明是你先动的手。”
“还学会顶嘴了,再过几天是不是就要骑到师兄头上来了?看来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了,”说完竟毫无预兆,一口咬住季则声的食指和中指,季则声吓得叫出了声,才张口又想起屋子里还躺着个人,又赶紧噤声,只能眼睁睁看着谢轻逢把他的两个指头咬得湿漉漉的,灵活的舌头偶尔擦过指腹,却带起尾椎的一股颤栗。
谢轻逢虽然只是在折磨他的两根手指,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季则声的眼睛,就像某种难言的暗示,季则声呆呆地看着他折磨自己的手指,大脑却一片空白,下面竟然隐隐有抬头的预兆,直到谢轻逢把他两根手指折磨地惨不忍睹,才终于放过他可怜的手指,他登时如梦初醒,猛地后退两寸,瞳孔紧缩:“你…你…谢轻逢你真变态!”
不,变态的不是谢轻逢,是莫名其妙有反应的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不是生病了,明明是师兄的问题,为什么他会是这种反应……
眼看着季则声举着两根手指陷入呆滞,无法回神,谢轻逢还以为自己把人咬傻了,随手拿起桌上的方巾给他擦擦手指:“好了,谁让你身上一股香味,以后别用青梅味的皂角,闻着饿。”
季则声还是不说话。
谢轻逢揩够了油,人也欺负得差不多了,一抬手就把季则声搂进怀里:“睡吧,珍惜能和师兄睡一个被窝的机会,要是被西陵家主发现,她又要给咱两吹哀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