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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看阁>神女与青狮如观讲什么 > 270280(第2页)

270280(第2页)

她重要的身边人,都因为她当年一念之差而失去了,若是错误不能改正,那么就只能将错就错。扬灵已经做好了为此牺牲的准备,但更欢喜于看到彤华没有因此而被击溃。

那么这一路血流成河、尸骨成堆,只要能见到最后登于至高,就不算是一错到底。

而在此之前,失去是最无用的过去,请你一定要记住。

彤华沉默了好久,她在如姐姐一般的扬灵的温暖的怀里栖息。她以为自己在看到终局前夕的时候,也许是要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离而哭泣的,但此刻诡异的是,她的眼眶干涩,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她似乎也没有纠结和痛苦,没有后悔和难过,她麻木而空旷地靠在她的怀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浮上来,像死水一样安静而空寂。

她在寒冷的空气里微微拉开些距离,抬起头来望着扬灵。她们已经是将近两百年的挚友了,她们是定世洲中最熟悉彼此的那一个,她们白日携手相游,夜晚抵足而眠,她们有着彼此最熟悉的一张面孔,彤华闭着眼睛也能认出扬灵来。

但她此刻想要仔仔细细地看一看她,因为还没有分别,她已经觉得自己在遗忘她的模样了。

也许这是她再一次变化的前兆,就像她已经快要忘记章苑的长相。她知道自己也许到将来的某一日,终究会因为眼前的神座而忘记过去所珍爱的一切。

明明没有变,明明只要看着她,就知道一切都没有变,为什么今时却不同往日呢?究竟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她唇齿间踌躇许久,最终才缓声道:“你许久没见过父母了,我去找他们来。”

扬灵却微笑回应道:“别找了。”

她摇摇头,面上有些思念和惋惜,但依旧还是决绝的:“发狠做的决定,凭的都是一腔孤勇,此日虽不后悔,却也不想破了声势。都是早就悟到了的道理,何必此刻多此一举去见,难免又要哭哭啼啼的,反惹出许多笑话。”

她拍拍她的手背,道:“快走罢,免得她又反悔。”

彤华被她轻轻推着站起了身,扬灵又与她多言道:“子昭也就算了,他自己有成算,即便留在内宫,也不会太过难熬。但他家中不好过,你也要防着他偏执太过。至于司滁那边,你且低低头罢,让步使君去也好,终归让昭元主抬抬手,将他放出去做个散仙罢。”

她轻轻叹道:“他太不适合在内宫了。”

她的目光落于空寂,穿越厚厚的砖墙,仿佛又要放于遥遥。她这般说,这般神色,不像知道了是司滁让她陷于囹圄,脸上没有慨叹和怨怒,反倒是追忆的落索更多。

彤华看着她,想起自己从前,总是因司滁的那句真言而悄悄地观察他们。人前时,司滁一贯的爽朗细心,对待扬灵与对待其他朋友没什么不同,笑着看向她的时候,姿态与对待其他朋友一般坦荡。而扬灵更是对谁都落落大方,活泼的听她话,闹腾的听她话,连简子昭那样谁的话都不听的,也愿意听她的话。

没有人会觉得司滁爱慕扬灵,没有人会觉得他们之间异于旁人。也许是当真两个人都掩饰得太好,又也许是,动心的那个从没奢望,而被仰慕的那个又从没回应。

彤华和扬灵那样亲密,却也从来都不能确定她的心意,即便有过委婉的试探,也什么都看不出来。扬灵当然也有过为司滁不顾一切出头的时候,上次在殿中她忍无可忍的起身就是其中之一,可是如果换成是其他的好友,扬灵也会那样做的。

爱本该就是一件无法控制的事,即便再如何遮掩,也能从细枝末节无可遏止地流露出来才对。

可是,可是——

彤华侧目看着扬灵,想,如果你心中从来无意,为什么现在提到他,会是这样的表情呢?

天色还亮,宫道还长,司滁刚刚才从这里孑然走出,如果此刻立刻去追,还来得及在他离开内宫前拦住他。

阴阳相隔之前还有时间,若是从前的恐惧使它难见天光,那么起码最后一刻之前,抛开一切,总该说个分明,才算不留遗憾。

彤华想到这里,便要迈步出去,可是扬灵却又在她身后叫住了她。

“少主!”

她回过头去,隔着牢室禁制的流转灵光,看见扬灵端端正正地面对她跪了下来,双手合于身前,俯首磕于地面。她起身的时候,衣领微微折了一段,于是颈间系着的链子,就那么滑了出来。

那是一段红绳编织的链子,上面简简单单地坠着一个白玉的戒指,各方面都平平无奇,只有戒圈上镂刻的老虎图案上,有一点晶莹的橙黄,如同落日浮光一般亮眼。

彤华原本急促的脚步因此而停下了。

她不能去追司滁了。

因为这枚戒指,她非常确信该是一对,因为另一个戒指她曾经见过,同样的橙黄,与之相配的卧虎美人,戴在另外一个人的手上。

……是娄延。

那年因为章苑离去,平襄将章苑补在了璇玑宫中。彤华始终不肯轻信,嘱咐了扬灵前去试探。后来一起游玩的时候,隔着湖光水色,她看到娄延遥遥地长望扬灵,那时候她就知道娄延对扬灵动了心。

但扬灵始终没有改变,始终以她为首要之务,始终如从前一般,不曾让任何人事阻碍前路。所以彤华从来没有想过,扬灵这样心坚如磐石,也有滴水击穿之的那一天。

关于娄延的那枚戒指,彤华只是偶然一见,并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戴在手上,只以为是寻常饰物,若非是图案颜色别致些,她也不会记得。但关于扬灵的这一枚戒指,彤华清晰地知道,她不曾有一日戴在手上。

但她显然是珍重的。

她没有和娄延走到一起,却也没有否决自己的心意,所以她留下了这枚戒指,又深深地藏了起来。

至于司滁,也许有过,也许没有过,也许是慢慢消磨殆尽……总之,现在不是他了。

扬灵没有察觉到她这些莫测的心意,只是跪在那里,望着她道:“少主,前路漫长,愿你保重,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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