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此做,尊主难道不是乐见其成吗?”
平襄观察着棋局,头也不抬,随意道:“怎么说?”
“诸使官皆出自定世洲仙族,本就心高气傲。他们背后的各家仙族得意扬扬,觉得自己拿住了中枢的命脉,中枢便离不得他们,从而便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久而久之,他们也放肆起来,敢狂到中枢面前来了。”
定世洲受制于众仙族,早已让彤华万分不满,此刻说起,也是满眼厌恶。
“神主杀了一个使官,最多是他的族人来哭号几日,即便没有任何回复,又能如何?他们不敢与中枢神族叫板,但定世洲数百仙族,皆会唇亡齿寒。我从前杀使官,杀的是众仙族对中枢的轻视;我如今再杀使官,杀的是众仙族最后一点侥幸。”
平襄万分平静地望着她,毫不惊讶于她破釜沉舟一般的狠意。
彤华冷然道:“这早就不是我与长姐之间的问题了。”
平襄将手里的棋子扔回玉盒,唇边忽而露出一抹笑意,道:“那就希望你,这次真的是不需要我来替你操心了。”
彤华拜别平襄,走出宫门,手微微地颤。
灵宠小奇从她袖口露头,担忧地望她一眼。
她面上分毫不显,仍如往日般傲然,转身回到璇玑宫。
璇玑宫内有人在等。
夙夕殿是彤华居所,平时并不用来待客,如今被仙侍迎进来在侧位落座的女子,正是彤华的胞妹,文宜神女。
文宜衣着素净,面容也素净,分明生着和彤华五分相似的眉眼,却无艳丽之色,更多是清淡如水的娴雅之风。
她看见彤华,连忙起身问道:“尊主寻姐姐说什么了?”
彤华瞧她焦急之色,自己笑了笑,向内室走。
“你素日不出宫门,今日倒来找我,可见这整个中枢,都知我和昭元在苍北争执的事了。”
她一边将自己的衣物脱下更换,一边要清水净手。两位仙侍鱼书与赤芜立于左右,分别伺候。
文宜拧眉道:“只怕整个天界都知道了。”
文宜性格内敛,虽不与昭元亲近,但也不像彤华这样十分对立。
她站在屏风外,忧心道:“你亲自动手杀了她三个使官,不管是什么前因,终究都不占理。我听说,几个仙族长老日日到她那里恸哭。她若不从你这里讨回来,如何给下属的仙族交代?”
彤华一边更衣,一边示意鱼书去取东西。
鱼书抿了抿唇,颇犹豫地取了个盒子出来递给彤华。
彤华将手伸出来,将盒子里的白色药粉倒在手腕上。那粉末药性极烈,瞬间灼烧腐蚀了她玉白的肌肤。
彤华手指都在颤,声音却依然寻常一般,与外间的文宜说话。
“你如今怎么这样多思?近日新供了犀羽翠,你去喝一口,解解渴。”
文宜无语道:“你那茶太苦,我可喝不惯。”
彤华笑了笑,看鱼书与赤芜两个人面上都快拧成一团,这才放过了自己,伸手向旁边的清水探去。
鱼书立时舀起清水,用最快的速度洗掉了彤华手上的药粉。
皮肉已经没了,腕骨也染了三分青黑。
彤华却终于觉得平襄留给她的触感被洗干净了。
新的皮肉生长出来,彤华去更换了新衣。
文宜听不见她说话,又问道:“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