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慈端着茶碗乜了他一眼:“你媳妇儿怎么三天两头儿往娘家跑?”曹仲亭跟他夫人赵央并不和睦,两个人自打成婚后各玩各的谁也不在乎谁,闻言怔了片刻:“……儿子不晓得。”
曹慈放下茶碗,起身在房间踱步:“她与赵驸马因为康平公主嫁妆之事闹得几乎父女反目,这你也不知道?”
“儿子不曾听说半分,”曹仲亭惭愧地说道:“婚后她对儿子很是冷淡,儿子许久未到她房里去了……”
这个“许久”大约是三五年了吧,他每日在美妾房里厮混,似乎连赵央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她也不找他,倒也相安无事。
“不管之前如何,”曹慈严厉地说道:“打今儿起,你把她管起来,暂时不许她回娘家,最好不要踏出曹府半步。”
“要是她不肯呢?”曹仲亭犯难了:“爹,她……她为人凶悍傲慢……”只因赵央是公主之女,他打心眼里怵她,不怎么敢得罪她。
“只要嫁进我曹家了,”曹慈说道:“就是我曹家的儿媳妇,就得守家规,守三从四德。”
“是,父亲……”曹仲亭不解地问道:“只是为何忽然如此?”
曹慈怒骂:“蠢货,问这么多做什么,只管看好你媳妇儿就是了。”
第244章
别看他贵为相府公子,却是个极没出息的东西,修身齐家没有一样拿得出手,还为人窝囊爱躲清闲,此刻听了他爹的话心中嘀咕“管那个悍妇作甚,由她作闹去吧……”,一脸的不情愿。
曹慈一看儿子那没用的样子就来气,他压着心中的怒意叹了口气说道:“你媳妇儿将你岳父家的事告到了京兆府,由裴少尹接手了此案。”
他要借此事给裴牧挖坑下套,须得儿媳妇赵央暂且罢手。
“哦,”曹仲亭根本听不懂他爹在说什么,不加深思地随口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谁接手的让谁管去好了,父亲无需为此烦忧,儿子也劝劝贱内,让她收敛一二便是……”
曹慈听了直摇头,失望地摆摆手不再多说:“嗯,妇人既已嫁人,就该以夫家为重,你回房后告诉她,莫要对娘家的事指手画脚,免得损了我们家的名声,你管好你媳妇儿吧。”
曹仲亭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请安后退下。
而后,管家曹四进来给曹慈续了杯清茶,说道:“老奴看不懂了,要是咱们放任二房少夫人闹着,裴大人不是更头疼?”
曹慈轻瞟他一眼:“你懂什么?”
要是她接着闹,与赵驸马父女二人僵持不下,裴牧只会从中活稀泥,根本不会判,他上哪儿让姓裴的吃瘪。倘若赵央不插手,按照大昭朝的律例,以裴牧一板一眼的性子,大抵是将康平公主的嫁妆判给赵诚的,不会让其陪葬。
但一旦他这样判了,可就惹怒有外嫁女的京城世家了,谁甘心女儿嫁人后被夫家吃干抹净,不群起而攻之才怪。不光如此,还会极大地伤了皇家各公主的颜面,等她们哭哭啼啼进宫闹起来,皇帝虽不好登时发作,但因他上次对裴牧擅杀太监的事就有所不满,这次也定会寻个其他的由头跟他过不去,哼到时候就等着罢官下大狱吧。
想到这里,曹慈已经在心中畅想沈持焦头烂额多方奔走捞裴牧的场景了,那叫一个畅快。
曹四很快看穿他主子的心思,说道:“相爷,咱们办事虽说支开了二房少夫人,还有一个坏事的要不要让他忙起来?”
最好是忙到东倒西歪无暇他顾。
沈持。
此人太有城府,又似有天助,桩桩件件事情都从未失过手。
曹慈:“嗯,你说的对,该给姓沈的手上塞点儿事。”可是有什么事情能让沈持腾不开手呢。
让他好好想想。
他在朝中多年,深知各衙门的积弊,想要寻个事情不难,只要他琢磨一二,很容易让沈持忙个天昏地暗,留给他让裴牧出事的机会。
曹慈起身蹀躞了半天,说道:“研墨吧。”
经过几番深思熟虑,他写了封奏折,向皇帝提议清查各省田亩、户籍等事宜,这项公务最繁琐耗时,自前左丞相萧汝平致仕后再没人过过手,是时候让沈相爷主持大清查一遍了。
……
曹仲亭了他们二房的院子,他往屋里看了眼,赵央正倚在贵妃榻上,一左一右两名侍女跪在地上轻柔地给她捶腿……
曹仲亭轻咳一声走进来:“阿央。”
赵央生得微胖,歪着的时候脖颈粗,他瞧了下便嫌弃地撇开眼去。
她也不待见他,只瞥了丈夫一眼,淡声问:“什么事?”
“我听说你今儿去看岳父了,”曹仲亭说道:“家中还好吗?”
赵央侧过身去背对着他:“老样子,有什么好不好的。”
曹仲亭本想拿他爹曹慈的话来劝她几句,一听赵央这口气,知道劝不了,遂道:“那就好。”说完,他大踏步走出去,到了门口,吩咐身边的小厮:“明儿我出门后你们直接把这院子的门锁起来,就说是我爹下叫的。”
小厮愣怔了下:“二公子,这……万一少夫人闹着要出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