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传遍江湖了,玉罗刹当然有了移花宫散出去的复刻本。而姚月也就是知道他肯定有,才要这么夹枪带棒地说话。没办法,谁让他当初暗中给楚留香捅刀,还要装得对楚留香有恩一样来找她的?真是好不要脸的一个男的!有点逼数不来找她也就算了,但现在来了,她也不介意替楚留香打他一顿。断发玉罗刹想过,他之前在姚月面前一通春秋笔法,应当是惹到了她。所以她生他的气,是在他意料之内的。但现在看来,比起他没对她说实话,她更愤怒的,似乎还是他当初对楚留香做的事。楚留香对她来说,似乎比他想的还要重要一些。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玉罗刹也同样意识到了另一件事——既然楚留香对她来说这么重要,那他再在她面前出现,她又怎么可能不给楚留香找回场子?不好!玉罗刹想也不想,下意识退开一步,拉开与她的距离。恰在此时,姚月的剑也出了鞘,泛绿的刃光自他眼前穿过,剑气直逼他面门。若不是他避得够快,恐怕这一剑就能直接砍掉他的鼻子!可他来不及庆幸,因为她的下一剑已经来了。明月殿内灯火煌煌,本是无风之所,但他二人一出手,动作间衣衫翻飞,带得周围气劲一顿横冲直撞,愣是将这殿内的烛火吹得跳动不定,恍若狂风来袭。玉罗刹一边躲避姚月的剑,一边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在闪避之下,沾染了这殿中的明火,心中叫苦不迭。虽然这趟来移花宫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和她再度交手的准备,但只说了两句话就大打出手,还步步紧逼,对他来说,也实在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尤其是她的剑,风格与上回大相径庭,可谓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剑也还是那柄剑,但就是和他记忆里不一样,叫他无法用经验来判断,只能全凭本能。又是一剑横来,玉罗刹不敢硬撼,只得后退。可先前那几招接下来,他已退无可退!冰凉的剑锋贴着他的脸刺入他倚着的门板,他想趁这个机会反制于她,抬手出掌,试图借力,但那柄刺入木中的剑如影随形,顺着他的动作又是一劈!门板应声而裂,两人同时飞身而起。下一瞬,剑光大盛。玉罗刹暗道一声不好,想要收掌,但已来不及。只见她轻轻抬起另一只手,朝他打来。两人掌心相触的那一刻,她的身影瞬间消失,来到他身后。那冰冷的剑身再度贴上他的身体,这次不是脸,是颈。玉罗刹大惊,也顾不得仪态了,当即往前一倒,以避这一剑。只是这样一来,他的身形便很难稳住,而他束起的长发,也代他迎上了她的剑锋——很轻、很温柔的一声,像情人的亲吻。玉罗刹只觉颈后一凉,然后便听到了她的嗤笑声。她说玉教主,反正你平时戴面具,这一头秀发又何必留呢?玉罗刹:“……”玉罗刹也不躲了,脚下一点,反身迎上,说若是割断我的头发能叫宫主消气,那宫主出手便是。看着他“大义凛然”的表情,姚月勾起唇角,又是一笑。这一笑和方才的嗤笑不一样,乃是发自真心。灿若明月,笑意直达眼底。哪怕是玉罗刹,也很难不为这样的笑容失神。但他这一失神,便又给了她出手的机会。姚月是一个守诺的人,既然上回答应了他以后不再打他的鼻子,这回她就避开了鼻子,一拳打向了他的眼睛。玉罗刹上一刻还处于惊艳之中,下一刻就吃到了她这一拳。猝不及防之下,再一次没能稳住身形。而她也没有打完一拳就收手,趁他反应不及,又抬腿踢向他腹部——……五龙潭边,王重阳的真经论道会,已办到第十日。这十日里,她先后与十余个练过九阴真经的人交了手。这些人里,只有洪七不是在单方面接受她的指点,甚至反过来启发了她不少。眼下论道会走到尾声,她对洪七的佩服,也已达到顶峰。“洪姑娘奇思妙想,对这真经的见解,实在我之上。”再一次与洪七就经书上的某个招式辩了一番后,王重阳不由得如此感慨。洪七还是最开始那副笑嘻嘻的模样,闻言朝她摆了摆手,道:“我方才说的,其实我自己都没有完全理解,只是复述了我家宫主所言。”王重阳便眼睛一亮:“可是邀月宫主?”“是啊。”洪七点头,“我练九阴真经时,凡有不解,便去请教宫主,虽然她不练,但她总能为我解惑。”王重阳大震,又想起那些在江湖上流传的复刻本,顿时肃了神色,说邀月宫主真乃高义。她都这么说了,论道会上,因她和洪七比斗而受益匪浅的人,自然也和她一样,对姚月充满感激。因此,这真经论道会结束的时候,众人口中说的最多的,反倒是根本没来的姚月。绣玉谷移花宫的名号,也被大家反复提及。只是和从前不一样的是,如今江湖中人,尤其是秦地的江湖中人提到移花宫,言辞之中,已不再是单纯的畏惧,而是发自内心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