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内是清冷与寂静,皇宫之外便是热闹与喧哗,小贩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姬溯坐车,姬未湫却骑在了马上,闹市之中不可策马疾行,但是由侍人牵着马慢慢走却是可以的。
他跟在车旁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姬溯说话,姬溯并不大喜欢这般喧闹的地方,但姬未湫却没有从姬溯眉眼神态之间看出一丝的不耐。
——繁华是姬溯的功勋章,他自然不会不耐烦。
姬未湫的目光锁定在一处套圈的摊子上,漫漫地想着:日后也会是我的。
姬溯许久未听到姬未湫说话,便挑开车帘,见姬未湫正盯着那摊子直看,便道:“想去就去。”
姬未湫回首一笑,“好,兄长也一起?”
姬溯一怔,随即颔首,姬未湫见他真要下来,眉开眼笑地下了马,伸出一手扶他,姬溯素白优雅的手搭在了他的臂上,姬未湫照例猛猛看了一眼——想牵。
姬溯一身淡青色的长衫,气质也温和了下来,显得越发脱尘绝世,恍若神仙,姬未湫走在他的身侧,再一看,果然不少路人见到姬溯目光都有些发直,等到反应过来发现姬溯非富即贵,又急匆匆地垂下头去,免得触怒了贵人,反而给自己招祸。
姬溯并不以为意,两人很快就到了摊子前,那摊主居然是认识姬未湫的,见他来,‘呦’了一声,道:“公子许久不来了!今日居然来了,看来是天要下红雨了……还是老规矩?您可千万手下留情,给小老儿留些活路!”
姬未湫扬眉:“你这老头还记着呢?不就是本少爷套了你两只兔子么!”
姬未湫说完,又侧脸与姬溯解释道:“这老头最不实在,那圈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真要套准,去菜市买只兔子都够了!兄长不信的话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他可不是欺压良民哦!
姬溯眉间舒展从容,听他这般说也有了点笑意,道:“好。”
眠鲤当即上前给摊主数了五十个铜钱,他这头玩法是一个铜钱换两个圈,这一百个圈数完,姬未湫长臂一伸就接了过来,他手中握着帕子,圈在他手上经过就顺手擦一下,再将擦过的那一段儿递给姬溯。
姬溯与他道:“无须这般。”
姬未湫则是笑:“顺手的事情。”
姬溯将竹圈拿在手上掂了掂,立即就察觉到了摊主的小心思,竹圈太轻,没有着力点,一般人想要套前排的麦芽糖之流是有机会的,但想要抛到后面去,甚至还想套的准,那纯粹是凭借运气了。
这圈,一阵小风都能吹歪。
姬溯随手将一个圈扔出去,竹圈飞出,顺利无比地落在了一只木盆上,围观百姓轰然叫好,摊主却垮下来脸来,连连拱手道:“这位公子好功夫!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一个木盆在这时候可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一般人哪有能将木盆?得不漏水的手艺?
旁人道:“该!公子可别手下留情!老李头可有钱的很!”
“就是就是,往日不信邪,套了百八十圈都只能套中五块糖来!公子多套他些东西!”
摊主死鸭子嘴硬道:“麦芽糖也不便宜!”
姬未湫:“嗯,别人家麦芽糖一文钱一块,你这两文钱一块,是不太便宜。”
众人哄笑了起来,摊主作势对姬未湫翻了个白眼——也是与姬未湫相熟,知道他不在乎这些,这才敢。
姬溯套了两个圈就停了手,第三个圈捏在手上,问姬未湫:“可有想要的?”
姬未湫靠过去,指着倒数第二排的小壶,在他耳边刻意又轻又柔地说:“哥,我要那瓶蜂蜜……”
他离姬溯极近,甚至只要说话的幅度大一点就能亲吻到姬溯的耳朵,呼吸拂在姬溯的耳后,姬未湫看见那里浮上了一层细细的颗粒。
姬溯颔首,竹圈顺利将那小壶收入囊中,摊主又是哀叹又是恳求的去取,姬未湫还要给姬溯递竹圈,姬溯却不接了:“你来吧。”
这老头家的蜂蜜一向都是好东西,真要拿去卖,这么一瓶也要个五十文了,姬未湫坏心眼的将瞄准了最后一排的兔子和鸡,竹圈一套一个准。
摊主顿时面如死灰,上前拿着钩子去捞竹圈,姬未湫手中的竹圈却不停,摊主只觉得肩上有什么东西落下了,侧首一看就见到一个竹圈端端正正地挂在了他的肩上。
正在他愣怔之时,一个又一个竹圈落下,有的套在了他的脖子上,有的套在了他的肩上,甚至手中长钩上都落了四五个圈,众人见状哄笑不已,姬未湫也笑,将手中剩下竹圈拢了拢,又轻又轻的竹圈如天女散花一般往里头落去,道:“这些算送你的!”
说罢,他拉着姬溯就走。
摊主一愣,在后头喊道:“真不要啊?”
“叫本少爷提着你那些兔子和鸡的像话么!”姬未湫头也不回地说道。
眠鲤忍着笑上前提醒道:“但木盆、蜂蜜还有那个木雕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