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郁兰因轻声说:“我不恨了,想开了,这是不是就是救赎好了?”
“我一点儿也不难过了,不生气了,不痛苦了,我去找爷爷爸爸妈妈哥哥,以后永远和他们在一起。”
“他们会原谅我吧?”
“他们还愿意见我的,对吧?”郁兰因说起这事其实委屈,瘪了瘪嘴,眼眶泛红,“我没做到回家的梦,肯定是被那个系统拦住了,他们想见我,被拦住了,肯定是,他们又不会吵架,肯定很急。”
“没关系,我会,我去帮他们吵,我现在能保护全家人了。”
他说:“我还会做鸡汤小馄饨。”
肯定会被抢疯的。
二哥肯定一大碗吃不够,要去抢大哥的,大哥又不会争,笑呵呵让二哥咬碗边,被妈妈笑着拿筷子敲头。
爷爷会不停点头,不停竖大拇指,爸爸会趁机端走煮馄饨的锅。
他就带着围裙,得意地大笑三声,变出油条糖饼小笼包现磨豆浆豆腐脑。
郁兰因不去想死后的其他可能,不考虑没有“死后世界”,不考虑万一死了以后没有人在等自己,只有湮灭世界的暴风雪。
万一他只能永远一个人躺在庞大的冰川下。
他躺在莽莽雪原上,梦境空无一物、空无一人,天地广渺,天空是种冷寂的灰蓝色。
郁兰因说:“我没有遗憾了。”
他说:“我不遗憾了。”
……
哪里都有暖气漏水。
郁兰因慢慢睁开眼睛,他什么也看不见,有人依然在小幅度按压他的胸口,帮他呼吸,他似乎在被抱着走路。
郁兰因小声问:“阿统?”
系统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自己起的外号:“……”
郁兰因想了一会儿,在混沌的意识里找到线索,慢慢想起来:“赛斯医生。”
郁兰因提建议:“赛斯医生,可以把我放在轮椅里,推着走的。”
赛斯特姆医生向他道歉:“卖掉了。”
郁兰因:“_脚caramel烫_。”
还真是好快。
这就是黑市医生的惊人速度吗。
郁兰因被自己的念头逗笑了,他的精力太弱,这样弯了会儿眼睛,就又失去知觉。
系统捧住他软倒的头颈,低头给他渡气,郁兰因的眉眼很平和安宁,泛青的嘴唇微张,被灌入一点温暖的气流,胸口微微鼓起,然后再冰凉地溢出来。
系统这样帮他呼吸,又轻轻亲他的静止冰冷的喉核,这里的纬度高,山上终年积雪,山下也寒冷,郁兰因带着小猫造型的毛线帽,睫毛上被呵气覆了一层白霜。
系统已经尝不到那种透明的、有血腥味的东西。